十天之后。
山谷之中明月高挂,云淡风轻。
翻新过后的小屋里,烛火明灭,酒气菜香,萦绕鼻尖。
两个风姿迥异,却同属世间第一流的女子,同时在讨好自己。
李逸仙轻啄杯中酒水,心情自在。
这一世的生活,也算是好起来了。
青鸟面无表情,站在青年背后。
两只白皙的小手,轻握成拳,匀速敲击着他的肩头。
相比于正在替人捏腿的红麝,二十年来,第一次干这种细致活儿的青鸟,手法还是差点意思。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闻言,肩头的小手收回,蹲着脚边的倩影,扶着凳子站起身来。
两个女子回望李逸仙,静待他的下文。
“我歇了……”
伸展完懒腰的青年,起身迈步,走入里屋。
临关门前,他停步看向两人,提醒道,“今晚如果你们还要刺杀的话,建议早点,晚了我脾气不好。”
说完,咔得一声,屋门被关上。
在外屋的红麝与青鸟对视一眼,默默收拾起桌面上的食物与酒水。
从那一次之后,她们每天都会收到这样的提醒。
夜袭的代价,她们尝过了。
没有希望的事情,不想再试。
……
不多时,牢房内的徐丰年,掐着点醒过来。
百无聊赖地他,目光投向大门处。
从五天前开始,红麝和青鸟,差不多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带着吃的过来。
哒哒哒……
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碗碟碰撞的清脆音,汇入耳畔。
徐丰年抬眸看去,大门处走入两个女子。
青鸟,和红麝。
看着两人迈步间的怪异姿势,他目光看向两人的双腿。
她们每一次步子抬起,落下踩实的瞬间,身体都会不自觉打起摆子。
虽然两人都在极力的克制,但五天时间了,他再傻也该发觉了。
“今天又练功了吗?”
徐丰年看向两个姑娘,声音低沉,情绪低落。
“嗯,”红麝脸上扯开笑容,忍着痛意,半蹲下身子。
她将托盘,在牢房前摆放好,“真的只是练功而已,世子殿下不用担心。”
酱肉、烧鸡,一小碟青菜,搭配半壶酒酿。
算是她和青鸟,今天从那山匪头子手上,做事挣来的。
徐丰年看了看青鸟的表情,低下脑袋,对着红麝也艰难地扯开笑容。
“嗯,我知道的……”
“等回了王府,我一定对你们好,放心吧!”
“那红麝就先谢谢世子殿下了……”
眸光里多带上几许暖意,红麝唇边笑意也变得柔和许多,就连腿上的伤势都没那般痛了。
“世子殿下,您快吃吧,我和青鸟就先回去休息了,明早再来看您……”
红麝白嫩的小手藏在背后,攥紧衣裳,不想让世子殿下看清。
她缓缓站起身子,将重心靠向青鸟。
两人步伐缓慢,一点点挪着走出牢房。
徐丰年收回视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兴致全无。
这一辈子,活了二十二年。
从来没有一刻,他感觉的自己如此的窝囊,如此的废物。
练功?
徐丰年心中呵呵一笑。
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和一个正直年轻的山匪头子,一起练功,导致双腿走路都不适。
谁信呢……
可自己不信,又能怎么办呢?
让青鸟和红麝,心中多一份屈辱吗?
这种深深的无力,让他这位北凉世子,心气大失。
良久之后,缓过来的徐丰年,看向面前的东西,招呼身后老黄道。
吃吧。
那个土匪头子有一句话说对的。
在人为刀俎的情况下,该配合演出的他,只能演视而不见。
………………………………………………
回到屋内的红麝,在相互搀扶着坐下。
她龇牙咧嘴,轻轻揉捏着双腿,缓解痛楚。
公子刚刚表情,还是说明了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还能怎么办。
五天前开始,那个名为李逸仙的土匪头子,每日都要她和青鸟,陪着演武交手。
要怪就只能怪他,在交手练武的时候,专向自己和青鸟的双腿上招呼。
在差了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她们就是想躲开,也根本办不到。
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对方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但实际上,没有……
红麝咬着粉唇,脱掉鞋袜,坐上床。
“青鸟,我很丑吗?”
忽然,她开口向青鸟发问道。
青鸟诧异地看过来,用不明所以的目光,在反问。
“什么意思?”
红麝蹙着眉头,“你说咱俩这么漂亮,那个土匪头子,就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随即,听完她话的青鸟,将手中脱到一半的鞋履,递了过来。
这下子,困惑的人变成了红麝,她看向青鸟,“这是做什么?”
“痒了就自己拍拍……”
青鸟直视她,话语说得直接。
这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闲着没事,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也许这就是常言,有得有失。
红麝她在正事上的规划,不容置疑,固然极为老道成熟。
但不可否认的是,青鸟觉得她私下里的为人处世,颇有几分天真幼稚。
“嘁,”红麝撇嘴,不乐意再和她聊些什么。
算算时间,雪翼雕差不多也该飞到了北凉。
………………………………………………
北凉,首府。
陵州城上空。
雕鸣声,自云端处传来。
展翅高飞的鸟儿,径直落入占据半城有余的华贵府邸之中。
在万家灯火,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观里。
雪翼雕带来的消息,如同熊熊烈火,瞬间席卷了府内所有人的心情。
在高压的火爆气氛里,王府大厅,陷入沉默。
主位上身形矮胖敦实的中年人,阴沉着面。
中唐……
凤鸣山煌天寨,李逸仙……
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
鼻如牛息,长长的白气,喷吐在外。
徐晓压抑着怒火,看向下首所有的人,他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北凉世子殿下,遭遇大宗师级别高手绑架,这般事情,实在过于荒谬。
早在凤年出北凉前,九州各方势力,早已经达成共识。
因为在各国各方势力,也都有皇子世子级别的人物,在游历行走。
这本来就是九州之间的一场博弈,他们北凉无法例外,其他人也同样。
不过……
两年多时间过去了……
唯有凤年,遭遇了这种事情。
徐晓眼眸眯起,杀意弥漫。
毕竟从一开始,北凉本就是被架上高台的。
他五指攥紧,心中放狠,一旦凤年真的出事。
他不介意搅乱着九州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