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饭桌上众人脸色剧变,姜夫人更是把筷子都惊掉了,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女孩,颤声问道:
“枣儿,你…你这是何意?”
姜永珄更是冷声一哼,别过脸。
姜时妤倒是心中一喜,面上立马切换成担忧的神态,局促不安地低下头,轻语道:
“是不是妹妹嫌姐姐在家中待着碍眼,要不,还是我搬出去吧。”
“胡闹!”永安侯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在饭桌上,望向姜枣的目光变得越发冷淡,“我还以为你总算是懂点事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想要把阿妤赶出去!侯府这么大,你自己一人住一处院落,上上下下从未亏待过你,你心眼怎么还是如此小,就这么容不下你姐姐半点嘛!”
姜永珄嗓门大,姜枣又离得他,被这么大声一吼,只觉得半边耳朵都快聋了。
不适地抬手揉了揉耳朵,神色依旧淡然。
姜景澈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未出阁女子,家中父母尚在,还有弟兄,却要单独开府住到外面,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随即,男子也是不赞同地摇摇头,沉声道:“二妹妹,莫要胡闹。”
“是啊,阿枣,住在家里不好吗?你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和大哥说,大哥帮你置办妥当,今日大喜的日子,你莫要说这些话惹一家人不痛快。”姜景尘说话间,还往女孩的盘中夹了片甜糯藕。
姜枣垂眸瞧着瓷盘中的藕片,圆润饱满,上头的蜂蜜均匀透亮,瞧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可她方才已经吃过几片了,这甜的东西吃多了也是会腻的,更何况是在这侯府一眼望不到头的苦头。
她已经吃够了。
姜枣微微颔首:“多谢大哥好意,阿枣吃不下了。”
“方才我也没说自己要搬出府,不过是向爹爹讨要一处院子而已,阿枣不日便要及笄,替自己添些嫁妆也不可吗?”
女孩又将视线移到了对面的姜时妤身上,如今她坐得那处位置,从前都是自己坐的。
离家眷最远,好似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撇出去。
姜枣是因为谨小慎微,那在侯府一向受宠的姜时妤,故意坐在那里,又要装可怜给谁看?
女子勾了勾嘴角,对姜时妤的这些小心思嗤之以鼻。
“大姐姐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断不会曲解了妹妹的意思,可方才姐姐却还是开了这个口,想来定是有人在大姐姐跟前乱嚼舌根,挑拨我们姐妹二人的关系。”
“我们侯府和睦,一家子心在一块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当日阿枣回府时,爹爹对女儿说得第一句话,阿枣铭记在心,断不敢忘。可如今,有人妄图打散我们侯府,挑拨离间,惹是生非,其心狠毒!大姐姐今日定要说出来那人究竟是谁,才能还我侯府一片安宁!”
姜枣说得激动,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方。
桌上其余人也回过神来。
是啊,刚刚姜枣只是说了要宅子,压根没说要离开侯府啊。
而姜时妤一直都对姜枣很大度,也不会刻意针对,如今说出那句委屈的话,不是被人挑唆的,还是她自己想的不成?
怎么可能!侯府对她一点也不差,她没有理还有怨言的。
姜永珄越想越觉得姜枣说得有道理,看向姜时妤,沉声道:“阿妤,你但说无妨,为父替你撑腰!”
“是啊,阿妤,大哥也会替你撑腰!是不是夏家人说了什么?我早就说过那姓夏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应该离她远远的才对!”姜景尘对姜时妤身边交好的几个人还是有些熟悉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夏玉蓉那张脸,小家子气,整天缩在角落里乱嚼舌根。
一定是她平日经常说姜枣的坏话,让姜时妤想多了!姜景尘忿忿地想着。
“没…不是她……”
姜时妤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姜家几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置于公堂之上,如坐针毡。
搁在桌下的手将衣裙搅得一塌糊涂,心乱如麻。
【姜枣这小贱人什么时候嘴巴这么厉害了?!简直可恶!】
“是女儿饿得久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说了胡话……阿枣若是想添嫁妆,姐姐手下还有几套房契,回头给妹妹送去,算是赔礼。”
“那就多谢大姐姐了!”姜枣忙不迭接过话,这会儿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切。
多得一套房,还是姜时妤手上的房!
意外之喜!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可一直坐在旁边吃饭的没有说话的姜夫人却突然开了口,面色不悦,冷声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手下有几套房契?是谁帮你置办的?”
一时间,饭桌上寂静无声,连姜枣都不敢大喘气。
“咳咳…夫人,这事吃完后,晚点再说。”姜永珄轻咳了两声,撞了撞对方的胳膊提醒道。
“吃完?”姜夫人直接将筷子摔到永安侯跟前,掀翻了他面前的碗,倒扣在他跟前,怒音道,“那就别吃了,正好一家子都在,你当着你亲儿子,亲女儿的面,好好说说,你背着我还有多少私产!”
姜夫人确实被气到了,胸膛起伏不已,眼眶猩红,连嘴唇都在颤抖:“姜永珄,我为了你们侯府搭进去多少嫁妆?如今你倒好,背着我给你那小贱人的孩子置办家产!”
“枣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从小到大,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你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这样你就能对阿枣也好一些,可到头来呢?我以为你只是偏心,没醒到你压根没心啊!”
姜夫人声嘶力竭地吼着,话语间透露的信息让在场的几人全都傻眼。
姜枣同两位哥哥对上眼神,也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姜时妤……是永安侯的私生女?!不会是和王奶妈的吧……这般饥不择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