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云傻眼，原本以为是他离姜枣太远所以没有听见，六神无主地跟了几步，依旧没有听到她的半句心声。
这要是从前，姜枣指定在心里已经将他痛骂了无数遍。
男子还想再靠近，可走了两步面前便多了一堵人墙。
寒川冷板着一张脸，挡住了顾鹤云的去路，语气不善地说道：“宸王殿下，这是还想跟上前去监督姜枣下跪吗？”
这话一出，顾鹤云甚至都来不及辩解，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径直射向了身后的靶子，正中红心。
俊朗的脸颊被箭羽剐蹭到，瞬间多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众人震惊，顺着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红衣女子面容肃穆的站在原地，手拉弓箭的动作还未收回，双眸没有一丝暖意。
射箭的是姜枣！
“顾鹤云，你再跟过来，箭，只会落在你身上。”
女子冷冷地说着，转身离去时，脑后的乌丝飘扬而起。
依旧是那一身甜美的扮相，可话语间的冷漠却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冷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顾鹤云慌了。
他真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耳边除了风声，和逐渐嘈杂的议论声，没有姜枣的半点声音。
她用他教的箭术射向自己。
一刀两断。
练习场上早就没有了姜枣的身影，只剩下众人低语的响动。
“够了！”
“谁再多说一句，本王让他即刻去跪祠堂！”
顾鹤云低吼着，双目猩红，好似一只狂怒的野兽。
原本想要上前触碰的姜时妤见他这个状态也被吓得呆站在原地，鼓了好大的勇气走上前，刚发出一个音节：“王……”
立刻被顾鹤云瞪了回来。
“滚！”
随即，男人大步流星地离开，身影消失的方向显然和姜枣离开的方向一模一样。
姜时妤尴尬地站在原地，红唇微抿，面上的神色只瞧得出受伤。
“阿妤，王爷他怎么能这么和你说话！都怪那个姜枣，把王爷惹生气了！”夏玉蓉不知何时走到女孩身边，替她打抱不平道，“不过还好，王爷心里肯定是有你的，而且还比姜枣重！”
“他刚刚不顾一切冲到你身边救下你，你瞧把那个姜枣气得，活该！”
姜时妤斜睨了对方一眼，暗骂了句蠢货。
顾鹤云会救她完全是因为他是如今清风堂的代课学究，如果学子出事，他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他并不知道那箭矢没有箭簇，若是知道，他才不会出手。
反而，姜枣那一箭，才是他彻底动怒的真正原因。
姜时妤心里不屑，可表现出来的却格外受伤，却还要维持着笑脸低语道：“没事的…我就是担心王爷脸上的伤口……不知道会不会他会不会及时处理。”
夏玉蓉无奈地摇摇头，感慨道：
“阿妤！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他是王爷，他受伤了自然有的是人帮忙处理，别担心他了。”
“希望如此…”
-
姜枣失手伤了顾鹤云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皇宫之中，连在太后处用膳的皇帝都有所耳闻。
惊叹于姜二姑娘有如此胆量的同时，更震惊顾鹤云竟然没有找姜枣算账。
他这个侄子什么破脾气他还是有数的，从小到大就没见到他对谁这么宽恕过，看来这姜二姑娘着实不简单啊，搞得他都想见一见这位姑娘了。
“传朕旨意，宣姜枣和宸王殿下明日午时进宫，陪太后娘娘用膳。”
“是。”
在一旁候着公公应声出了门，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太后与皇上二人。
太后娘娘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碗放下，抚上太阳穴苦恼不已地说道：“都是哀家的错，怎么会闹成如今这副田地，好好的两个人，相看两厌，唉……”
“定是鹤云那小子欺负了枣丫头！要不然枣丫头温柔听话，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怎么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皇上见太后娘娘完全向着姜枣说话，失笑地说道：“母后为何执意要强求这二人？若是鹤云当真不喜，硬逼着两个人在一块，日后的日子过得多糟心呐。”
“你懂什么！”太后一拍桌面，骂道，“你当初也是死活不要皇后的，如今呢？整个后宫别的嫔妃有一个能入你眼的吗？我看那尼姑庵都比你这后宫有生气！”
皇上一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立马低头喝粥，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和皇后还在东宫的时候闹过一次，那时他不懂，伤了她的心，自己哄了好多年才将人哄回来。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险些成为他人的妻子，那滋味，太不好受了。
皇帝心生一计，突然说道：“母后，要不儿子再给姜二姑娘安排一场相亲宴？刺激一下还不懂珍惜的鹤云？”
“胡闹！”
太后娘娘将桌板拍得更响了些。
大殿内沉寂了许久，太后才慢悠悠地说了句：“其实，也不是不行，那丫头也要及笄了，待她过了及笄礼，皇帝好好安排吧。”
“嘿嘿，儿臣懂~”
翌日。
顾鹤云想了一晚上，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当初是如何得到这读心术，如今更不知自己为何会失去。
原本是胸有成竹的试探，不管姜枣嘴里放什么狠话，他都能知道女孩心里想的是什么。可现在，自己好像走了条死路，不但没逼出姜枣的真实想法，反而还失去了读心的能力，这该如何是好啊……
刚下马车，正好看见，从侯府马车上下来的姜枣，穿了身淡紫色纱裙，多了份高贵。
不管什么样颜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格外好看，旁人都靠衣裳衬，她不同，光是那张脸，随便披个麻袋都好看。
顾鹤云的目光跟随着女孩移动，见她目不斜视地路过了自己的马车，正想出声将姜枣喊住，却拉不下面子，沉声吩咐蓝七将人带过来。
外头候着的蓝七暗叫倒霉，硬着头皮上前讨骂。
“姜二姑娘，王爷……”
“滚！”
“得嘞~！”
蓝七得了这一声骂，麻溜地回了车窗前，苦恼道：“王爷，姜二姑娘不愿意过来。”
顾鹤云冷眼睨了他一眼，骂道：“废物。”
蓝七揉揉鼻子，心中诽谤道：
你不废物，你追媳妇儿凭什么要我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