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淡淡地收回视线,轻蔑地勾了下嘴角。
【装什么装,不就是他要打蓝九五十大板的嘛,现在装什么无辜。】
顾鹤云听到女孩的心声顿时了然,顿时有些无奈。
他哪里会真的处罚蓝九,不过是吓唬他而已。
也不知道这小子干了什么,让阿枣有了这样的误会。
男子斜睨了眼蓝九,后者把脑袋一埋,脖子瑟缩着,一副受惊的模样。
好巧不巧,又被姜枣瞧见,女孩愈发生气,冷哼道:“我上你的马车行了吧!横眉冷对地给谁看!”
啥都没干的顾鹤云一头雾水,难得在那张冷峻的面容上瞧见些许发蒙。
马车内。
姜枣半开着窗扇,侧坐着,只留给顾鹤云一个侧脸。
她不想同那人说话,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风景。出发前,瞧见不远处的寒川冷拿着几本书籍款款走来。
“阿枣,这话本你拿着看,都是这两天我在当地收集来的,颇有些野趣,路上解解闷。”
姜枣正愁没有东西打发时间,要她同顾鹤云相安无事地待在同一辆车内,还要度过这么长时间,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知我者,川冷也!多谢!”
女孩满心欢喜地接过,连眼尾都带着真切的笑意,同寒川冷道谢时,声音甜糯娇软,与先前冷漠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副表情落到顾鹤云眼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在高兴什么?是得到了话本,还是因为与寒川冷说上了话?
男子搁在膝盖上的拳头用力攥紧,浑身都在暗暗较劲,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隐隐又有崩坏的趋势。
可顾鹤云不敢有任何表示,只能紧咬牙关自己受着。
寒川冷离去前朝马车内扫了眼,意料之内,同顾鹤云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看向对方冰冷的眸子充满了彼此的鄙夷。
忽而,寒川冷挑着眉头勾了下嘴角,邪魅横生。
“劳烦宸王照顾阿枣。”
顾鹤云双眸愈冷,墨色加深。
这话说得,好像姜枣是他寒川冷的人一般,还要特地来托付一番。
“寒公子说笑了,照顾自己的王妃,又怎么会麻烦呢?”
二人夹枪带棒地说着话,姜枣听着奇怪,转着眼珠子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她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氛围萦绕在马车内,这样的感觉她从前在顾鹤云与肖凌身上体会到过。
那两人是为了争姜时妤,那如今,这两人是……?
姜枣不敢多想,轻颤了下身子。
顾鹤云见状,手臂移动,砰的一声面前的窗扇阖上,就此与外界隔绝开来。
“你身子还没好透,不能吹风。”顾鹤云神色淡然的说道,将自己吃醋的小心思掩藏的极好。
“哦。”
姜枣冷冷地转了个身,又换了另外半边脸给顾鹤云。
总之,她是不会留给这狗男人一个正脸的!
车外挥鞭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车轮发出的咯吱声,混合着四角的铜铃声,缓慢稳当地驶向京城。
窗外的光被窗纸柔化,朦胧地落在女孩的侧颜上,深邃明艳的五官在光影下变得更有轮廓,每一根发丝都带着迷人的弧度。
可能是话本中的内容实在精彩,姜枣看得有些入迷,一时没有注意到顾鹤云目不转睛的视线。
女孩微蹙着眉头,神态跟着话本的内容变化,时而舒缓,时而皱起,或嗔或笑。
纤长睫羽的投影根根分明地落在脸颊上,轻颤着,好似扫过顾鹤云的心。
男子摩挲着膝上的指尖,心中一痒,痒意之后便泛着苦涩。
两个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却一句交流都没有,抵膝而坐,却遥不可及。
顾鹤云苦涩一笑,没忍住,还是先开了口:“回了京城后,离寒川冷远一些。”
猝不及防的开口,没有征兆的命令口吻,这话一出,姜枣的翻阅纸张的动作一顿,眉头深深皱起。
【又开始了,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姜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怒气回怼道:“王爷未免太小气了些,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救过你一命,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嫌弃起寒公子了?”
【寒川冷不过是怼了他几句,这人还真是和从前一样眼里容不得沙子,小肚鸡肠,心眼比王八眼都小!】
顾鹤云呼吸沉重,手臂紧绷。
压着嗓音,低沉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要同我唱反调嘛?”
“臣女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顾鹤云没忍住,音量有些高。
可等他抬头看向姜枣时,瞧见女孩低垂的脸庞,仍然有些惨白的肤色,霎时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胸口闷闷的,有怒不敢言,把想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他同她生什么气,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抱歉,我不该说话这么大声。”顾鹤云哑声道歉,语气中透着无奈。
姜枣微怔,她没想到顾鹤云还会同自己道歉。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扯了下嘴角,轻声回道:“您是王爷,自然是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臣女不敢有意见。”
是不敢,不是没有。
顾鹤云心中的无力感油然而生,面对姜枣的冷嘲热讽,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如此,还不如把自己的猜测全都同她说清楚,免得日后被寒川冷利用,再伤一次心。
与其让外人伤她,倒不如,顾鹤云自己来。
男人抿着唇,沉声道:“寒川冷…是寒国人。”
这话一出,车内有片刻沉寂。
姜枣错愕地抬眸看向对方,漂亮的眸子被诧异侵占。
从震惊不解再到深深思索,顾鹤云庆幸此刻的姜枣没有立马替那人说话,而是开始回忆以往她也感到疑惑的点。
“在山洞中,我看到过刺客的脸,他们脸上的图案我从前在一本古籍上瞧见过,正是寒国死侍的符号。”
姜枣轻声说道,冷静下来后她依旧有些恍惚。
她虽然讨厌顾鹤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确实为安国做了很多,在家国面前她不该对此人有任何隐瞒与偏见。
姜枣这番话无疑为顾鹤云搜查刺客指明了方向,先前他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在丛林中刺伤他,就是寒国的计谋之一。
至于为什么是他,恐怕还跟多年前安寒两国的战役有关。
寒国上下应该没有一个人是不恨顾鹤云的,毕竟正是因为他,才让寒国伤了元气,死伤惨重。
“可我听红棉说,是寒川冷给我喂得药才让我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