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宸王的病怎么样?”姜枣紧张地问道。
食指下意识地抠着指腹,顾鹤云瞧见抬手捞进自己手中,安抚般揉着。
鹰眸扫了眼站在床前的军医,闪过一丝犀利。
军医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抬手擦去额间的汗珠。
谁懂啊?哪怕是生了病的宸王殿下,气场依旧强得可怕。
“啊…宸王的病没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擦药就能痊愈,只是伤口有些大,这几日要注意别碰水,免得感染了伤口。”
听到这个答案,姜枣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女孩接过搁在桌上的药方,说道,“那劳烦军医替王爷换药,我下去煎药。”
等到女孩从屋中离去,门扉阖上的声音响起,军医才沉下脸色。
“王爷,换颜丹的毒素依旧残留在你体内,同以往不同,这次不知为何你体内原有的毒素没办法将其清除。”
顾鹤云嗯了声,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忽然,掌心一热,他竟然咳出一口鲜血。
与其说那是血,倒不如说是黑液,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剧毒无比。
顾鹤云剑眉皱起,盯着手中的那一团黑血愣神。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军医被吓得直接跪到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微臣学艺不精,罪该万死!”
顾鹤云闭眸,靠在床上问道,“若找不到解药,本王还能活多久?”
“多则三月,少则一月……”
男子苦涩一笑,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黑血擦掉,厉声吩咐道:
“这件事情不准让姜姑娘知道,但凡说漏嘴,你知道下场。”
军医惊恐地抬头看了床榻上的男子一眼,嘴唇嗫喏,最终应下。
“可是王爷,肩膀的伤恐会受到毒素的影响,时日一长姜姑娘早晚会发现的。”军医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道。
“无妨,本王会想办法。”
门外去而复返的姜枣躲在门后,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险些端不住手中的汤药。
“怎么会……顾鹤云他不是百毒不侵嘛?”
吱呀一声,军医从客房内退出,姜枣赶紧收敛住脸上的哀戚,扯出一抹笑容冲对方点头。
军医显然也被站在门口的姜枣吓到,想到方才在屋内与顾鹤云做下的承诺,心头一跳。
试探地问道:“姜姑娘何时回来的?”
姜枣将对方闪烁的眼神收入眼中,心中一痛,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笑道:
“就刚刚,军医这么问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能让我知道?”
女孩探究地看向军医,对上这样一双明媚的眼眸,军医赶忙收回视线,否认告退。
看着军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姜枣原本轻快到飞上天的心沉了下来。
顾鹤云有意对她隐瞒病情,他想要干什么?
姜枣心里想着事情,她一向藏不住心事,哪怕装得再不在意,可呈现出来的神色依旧不自然。
顾鹤云几乎是在姜枣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起身的动作一顿。
他故作轻松地扯了下嘴角,开玩笑道:
“是谁又让我的阿枣生气了?怎么小脸垮成这样?”
姜枣原本想顺着对方的心意演下去,可偏偏眼睛扫到了被角上的那一抹血迹。
黑中带着几缕红丝。
她再也憋不住了,眼眶盈着的泪珠越来越多,直到盛不住从眼尾滑落,砸到顾鹤云的手背上。
男子一僵。
大手抚上女孩的脸颊,笑道:“都听到了?”
姜枣一把拍开他的手,可一想到他病着,自己不该用这么大的力气,又心疼地拉过那只手,放在手掌中反复抚摸。
“阿枣心疼了?”顾鹤云歪着头去看女孩的神情,被姜枣别脸躲开。
顾鹤云哪里乐意,干脆双手捧着女孩那一张脸,将脸颊两侧的肉都挤到中间,小姑娘的嘴巴瞬间嘟起,像一只小鸭子。
他第一次瞧见姜枣这么可爱的模样,心软的同时又觉得好笑,憋了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姜枣又气又心疼,怎么能有人没心没肺成这样。
见顾鹤云笑个不停,姜枣瞧着闹心,干脆直接捂住了男人的嘴。
掌心落下温热,他的柔软贴上她的稚嫩。
顾鹤云深情地看着女孩,虔诚地亲吻着她的掌心。
那一处的温度比姜枣全身上下都要高,甚至她觉得好像已经烫到了她的心。
否则,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痛?
姜枣眼眶一热,扑到男子怀中,圈着他的脖颈双臂收紧,埋怨般咬上他的肩头。
“唔!”顾鹤云夸张地叫了声,“阿枣,哪有你这样对待伤员的?”
女孩听到这句,嘴里松了些,可手臂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呛声道:
“你是伤员嘛?刚刚是谁让军医同我说你的伤势不严重的?”
她的声音本就软,哭过之后鼻音厚重,软软糯糯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顾鹤云回抱住女孩,大手托着她的脑袋,爱不释手地揉着。
只要一想到姜枣,顾鹤云眼底便被柔情侵占。
但此刻,却难得地氤氲着不舍。
“阿枣,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停了许久,姜枣听到从她耳后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嗓音,低沉沙哑:
“我好像没办法陪你白头到老了。”
顾鹤云哭到身子都在颤抖,像个孩子般埋在姜枣的颈后泣不成声。
几瞬,就将姜枣的衣袍哭得变了个颜色。
“我才得到你的原谅……我才找到你,阿枣,对不起……对不起……”
顾鹤云反反复复地道着歉,好像得到姜枣的原谅成了她的执念。
姜枣也哭,两个泪人相拥着抵在一块哭泣。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姜枣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顾鹤云的泪怎么都擦不干,那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
姜枣忽然就笑了,仰头吻上顾鹤云的眼睛。
“顾鹤云,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被困在寒国的时候每个日夜都在期望你能找到我,果然,你来了。”
“不要瞒着我,也不要因为你的病把我推开。”姜枣哽咽着,泪流不止,“哪怕只有一个月,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顾鹤云张着嘴喘息,鼻子已经哭得没办法呼吸了,酸涩堵到胸口。
怎么不好?
他连做梦都想要娶回府的女孩,终于点头了,他要怎么拒绝?
“好。”
【那就在有限的时光中无尽的相爱吧。阿枣,愿此心,共白首;愿此情,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