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青平缓的呼吸拂过她的面庞，在极低的气温中如春风一般温润，季颜勾起嘴巴，猫儿一般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再抬头，发现药青还是没醒。
    “药爷？”季颜爬起来，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顺便捏了捏，然而药青就像无知无觉，没有一点反应。
    “睡着了？”他每次睡着，似乎都很难醒来。
    季颜用手指磨蹭药青的皮肤，虽然温度冰冷，但手感滑腻软绵，应该不是冻晕过去……她舒口气，把药青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并把斗篷全部盖在他身上，然后发起呆来。
    要丢下毛虫吗？
    但是药爷一醒，必会不由分说带她去神药谷吧……
    季颜手指捋着他如瀑的长发，内心纠结万分，却在这时，她看到药青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的表情。
    顿了片刻，季颜心头大喜。
    “谢谢青青，最喜欢青青……”季颜低头在他双唇印上一个深深的吻，然后站起来，身体御空腾起，化作一道长虹远去。
    她没有看到药青在她离开的刹那，黑翎般的睫羽忽的一颤，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眼缝，里面徜徉着无限宠溺。
    季颜以最快的速度奔往金族，要从金玄一手中救出毛虫，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拼尽全力试一试。
    只是，她做梦也想不到，半路上会被突然出现的他，拦住去路。
    他仿佛是在云中漫步，只是恰巧，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白如纯雪的袍子，与这片雪的天地是如此相互辉映，但这份纯到刺眼的白，并不是适合他的颜色！银色面具挡住他整个上半部分的面容，甚至眼睛都不露出。但是季颜知道，他对外界的感知早已练得出神入化，即使不用双目去看，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所有的风景。
    空中的风比地面强烈数倍，却吹不动他的一角衣袂，漫天纷扬的雪花，更沾染不了他的一缕青丝……
    “小颜儿。”他终是先开了口，打破了彼此间的这份沉默。
    “易……老师。”季颜握紧手指，再也无法用最初的信任和亲近态度，来面对这个男人。
    “一段时间不见，小颜儿对我倒是生疏了不少。”易清岚声音润若春风，“难道还在为那件事介怀？”
    面具遮住了他一半的情绪，只露出衔着淡笑的嘴角，云淡风轻。
    季颜掰着手指，不知何如回答。她的成长经历让她能从容应对各种事故，唯独人情世故上面单纯如纸，遇到意料之外的尴尬时，总会大脑短路，继而做出鸵鸟一般的行为。
    如果换做他人，季颜或许能想方设法应对一下，但是易清岚的话，她真的无计可施。
    那一年他飞升时她落下的泪，是真实的不舍，也许还有别的情愫，毕竟那时年少青葱，而他妖异温柔。只是那种朦胧的感觉太淡了，淡的已经随着时间完全消散。
    寻不到一丝痕迹，更加无法拾起。
    只能闭口不言。
    介怀吗？不是……
    是复杂。
    听不到她的回答，易清岚温声道：“小颜儿是希望一个道歉，还是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