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这道阴冷的嗓音,毓敏脚步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
“你说什么?”
胤禛看着她这副模样,十分满意的冷笑一声,
“你还不知道吧,你被施以火刑那日,正好是老二被废除太子之位之时,可他就趁着宣旨的时候,跑去了奉先殿,目睹了你被火烧被雷劈,”
“还以为你死了,当场就吐血昏迷,”
“醒后却发现失忆了,失去的还是有关于你的那部分记忆。”
毓敏瞳孔骤然缩紧,周遭的声响仿佛从耳边逐渐消散,只怔愣的看着胤禛一张一合的唇,
“你、你说什么?”
胤禛笑了,头一次在她面前仰面爽朗大笑,
“所以啊,非是爷不想告知他,实在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倒是可惜你一片情深,还惦念着他,”
“再给你次机会,爷可以当方才什么也没听到,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嫁给……”
“啪!”
不待他说完,掌风扫过,五个鲜红的指印瞬间浮现在他颊侧,
胤禛停住话语,目光沉沉,冷眼回视。
毓敏收回有些颤抖的手掌,对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因为胤礽才拒绝你的吗?”
不是吗?
胤禛用舌尖顶了顶隐隐发痛的左脸,“爷不管什么原因,左右如今没了太子做靠,你只能留在爷身边。”
“啪!”毓敏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你简直无耻。”
胤禛眼神冰冷,却忽地轻笑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无耻又如何,你以为入了爷这府里,还能轻易的出去吗?”
终于不装了是吗?
毓敏盯着他眸中自己的倒影,也跟着冷笑一声,
“那四爷以为,单单困住了本座,本座便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了吗?”
“那总比你出去为旁人效力的好。”胤禛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他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毓敏一噎,不禁怒目而视,“那你以为仅仅凭这一座宅子,就能困住本座?”
别忘了她如今的身份可是被天下承认的神女,
只要她向府里这群奴才透露出,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悄悄放行。
届时出了这座宅子,就算不再回皇宫,不再见胤礽,她也一样可以靠自己活的很好。
她本以为在说出这话后,胤禛会有所顾忌,
哪怕是一点点,都够支撑着她先回院子,入夜后悄悄离开。
可他没有,甚至神色并未有丝毫的变化,
不,有变化,是一抹讥讽从他眸中一闪而过,“你指的是用仙法?”
毓敏深吸一口气,“不错。”
“本座的手段你也是清楚的吧,当日奉先殿那道天雷,想必四爷也看的清楚,”
“不知您这府邸,能承受住几道天雷?”
与面上镇静张狂的模样不同,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收拢,指甲嵌进掌心,用这微弱的痛感来压下内心慌张与心虚。
暂且不说那些奴才真的能否顶住胤禛这个主子的压力放她出去,
单这话中所言的天雷,她就没有时间与能耐再去寻一个与那个避雷针般的物什。
现如今只能期盼她这神女的名头,还能震慑住胤禛,
可惜,事实证明,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好。
胤禛缓缓挑起她一缕碎发,帮她勾到耳后,眸光深沉的盯着她的神情,
“其实,你已经没有法术了,对吧?”
一股寒意瞬间从她脚底冲向脊背,席卷全身,汗毛直立,
她忍不住抖了下,还未来得及张口,便听胤禛继续说:
“出宫那日,你火烧伤势极重并未用法术疗伤,反而选择用凡间大夫的烫伤药膏。”
毓敏嗤笑一声,“你也说了,伤势极重,那种情况下,本座如何为自己疗伤?”
“如果四爷单凭这一件事便断定本座已失法力,是否太过草率了?”
“当然不止这个。”胤禛没有理会她话中的嘲讽,继续镇定道:“爷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在你痊愈后,你身边那个叫香附的丫鬟,三番五次想要踩着你爬爷的床,”
“你明明不喜,却并未动用一丝一毫的仙人手段,反而仅仅是利用小谋算,借着爷的手来料理她,”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怀有法力的仙人能做出的事,”
“如果说到了这一步还是怀疑,那接下来你的所作所为便让爷直接确认了你已失法力的事。”
毓敏望着他那双冰冷的丹凤眼,难以自抑的打一个寒颤,眸中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慌乱。
胤禛许是注意到了,眯眼对她恶劣的勾了勾唇角,继续说下去,
“爷几次三番对你示好,你由一开始的装傻到现在怒火大发,哪怕现如今被爷威胁逼迫,也仅仅是甩了爷两个巴掌,连用仙力直接离开都不曾,”
“就像现下,爷紧紧握着你的手腕,你竟连挣脱都不得,”
胤禛抬起握着她的那只手,晃了晃,眸中满是笃定,
“神女阁下,如今还要装腔作势说些什么要召来天雷的话吗?”
毓敏咽了口口水,
她终于认识到了这位未来雍正帝的恐怖之处,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洋洋得意的神女名头、故作镇定的威胁,早就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暴露的清清楚楚,
就连每次面对他的反应,都在他的试探之内,
那香附呢?
是不是他早就清楚她的心思以及她张狂的行事方式,
才故意安排她到榴香院,目的就是想看她怎么样对待此人的?
那香颂呢?
是不是也早就听了胤禛的命令,故意装作忠心的模样来试探她的?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在胤禛的观察之内了?
……
越是往深处想,便越是毛骨悚然,
她还总觉得胤禛故作深情,实则功利的品行恶心,
原来最天真的是她!
“其实爷从宫内便一直不解,未被火焚前,你作为神女,为何没有动用仙法?”
“就算皇阿玛是天子,无法动手,那起码想要离开还是可以的吧?”
“为何偏偏还要在行刑时,才召来天雷?”
胤禛步步紧逼,她难以自抑的后退一步,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胤禛的手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
在这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满心都是“又被发现”、“又要被烧”了的恐惧,下意识转身便跑,
可才迈出一步,便被胤禛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按住,
随即那道清冷的嗓音再度贴了上来,“不知神女,可否为胤禛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