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爱丽丝
作者:睡不醒的七月夏   信使少女的迷宫最新章节     
    伊西斯,似乎是在称呼我。
    虽然并不清楚这个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眼下我的内心早已堆积起更多的疑惑。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宛如精灵般的女孩,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白边连衣裙,如同清晨的天空一般清新淡雅;微微飘动的裙摆仿佛蝴蝶之翅翩然扇舞,散发着灵动之美。她头上那抹红色蝴蝶结饰品,则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使得她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有一瞬间她就像来自童话中的天使那般让人沉迷。
    我知道如果急于将这些问题抛出,她也未必能够应答上来,于是按照对方的指示在格子垫旁席地而坐。
    “请尝尝看吧,这是兔子先生最喜欢的茶!”
    我端起那小巧的杯子,试着抿一口里面那棕色的茶水,喝起来倒没有意想中那般苦涩。很轻,很柔和的甜味,就像在吮吸雨后的花蜜。听名字更像是用某种蘑菇制成的茶水,竟会有这样的奇特口味?
    “兔子先生好像饿了,爱丽丝这就给你拿点饼干……”
    我看着女孩从篮中取出包装好的馅饼,一块分给玩偶,一块小心地用纸巾包起放到我面前的盘中。她的举止并没有孩童那般粗糙马虎,反倒透露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你就是爱丽丝?”我问道。
    “嗯呐。”
    “一个人在这?”
    “兔子先生也和爱丽丝一起。”
    这个名字算是在意料之中吧。大部分我所知涉及到童话的作品中,名为“爱丽丝”的女孩穿着基本都有这些特征?相比于此,我更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
    “不知道诶。爱丽丝和兔子先生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从来没有其他客人来过这里,您还是第一位到访的客人呢!”
    “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提前知道我会来吗?”
    “您说的是?”
    “就是刚开始,你说‘还有一位客人要来’的那句话。”
    爱丽丝眨了眨眼:“哦——您是说这个啊!是的,爱丽丝在梦里知道您要来的事情,所以提前做好了野餐的准备。”
    在梦中?是啊,仔细想想看,我现在按理来说也是在梦中吧?错误的时间、奇怪的光芒,还有现在身处于不切实际的场景中,怎么想都只是一场梦。而关于“我”的名字,爱丽丝说她也是在梦中知道的。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异教徒科里特说过的话。在那些“童话”的结局中,爱丽丝被束缚在永远的梦境之中……如果眼前的女孩正是爱丽丝,难道说,她一直受困于自己的梦中,而我只是恰好进入了这场梦境?
    “您看上去很焦虑,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会知道自己现在在梦里吗?”
    “梦?”爱丽丝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而是轻轻笑了,“这里确实是爱丽丝的梦,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这下轮到我诧异了:“你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吗?”
    女孩轻轻拾起我面前空了的杯子,重新注满了茶水。
    “醒来了,兔子先生就会消失,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会消失……爱丽丝不想失去它们,所以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我正想说“外面的世界远比这些精彩”,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里阳光明媚,风很暖,水很清,爱丽丝的生活看起来也十分惬意——外面的世界未必能有这样小天地的美好。
    “爱丽丝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
    爱丽丝抬头望向我,下一秒,她的眼神变得暗淡:“外面的那些……”
    她向我描述了关于“外面的世界”。在她的描述中,我仿佛置身于一场永不停止的战乱中,身边尽是流离失所的人们;林中的烈火焚烧了七天七夜,一片地狱般的光景……这些画面让我有些熟悉,我即刻想到了旧王朝的覆灭。
    看来爱丽丝的一切并不能按照已知的童话来解读。
    如果爱丽丝也是旧王朝的一员,那沉眠于这样的梦中远比接受战乱的现实更好。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里是爱丽丝的梦境,那么她的本人此刻处于何处呢?
    “先生,爱丽丝的梦也是会醒来的,”她缓缓抬手倒满茶水,“爱丽丝正在和教会的大家待在一起,那里很安全,这里也很安全……”
    爱丽丝只是在偶然间发现了自己梦境的特殊性,于是躲在其中。对于外面更多的事情,无论是森林的变化还是王朝的变迁,她都一无所知。我不由对眼前的女孩产生了怜悯之情。
    很显然,关于我为何会来到她的梦境、以及我名字的由来,爱丽丝都不可能知道——毕竟她只是一位渴望和平幸福的小女孩,对于这些复杂的东西又能了解什么呢?
    我站起身,想要找到离开的办法。
    “诶,先生打算离开了吗?”她面带微笑地起身,“让爱丽丝来送先生吧!”
    送我?难道说这个梦境真的有出去的办法……我刚想开口询问,就在这时,爱丽丝缓缓地将手中的茶壶放了下来,原本温柔的面容突然间变得阴沉无比,透露出几分陌生的气息。与此同时,令我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那片刚刚还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然在一刹那之间变成了鲜红色,宛如一片血海倒扣在头顶上方!我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爱丽丝缓缓走到面前,我与那对黯淡无光的瞳孔相视一起——刹那间,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疲惫,一种源自于无尽折磨与痛苦后的失真……她将那只兔子玩偶塞到我手中:
    “伊西斯先生,兔子先生会保护你,请带好他。”
    “等等,这到底是……”
    我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发出任何的声音。爱丽丝沉默不语地回到树下,她那娇小的背影在鲜红色调的映衬下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片猩红所吞没。风吹过,带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但此时此刻,这声音却如同敲响的丧钟一般,刺痛我的耳膜。
    那铃铛的回响在空气中回荡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故事。或许是曾经美好时光的回忆,又或许是无法言说的痛苦与哀伤。而爱丽丝,则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将自己封闭在内心深处的世界里。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一抹鲜红格外刺眼,死亡、血腥、毁灭……这个神秘而坚强的女孩,注定要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前行……我看向四周的环境,原本熟悉的一切忽然布满了鲜红的标识:
    [censored]
    这道印有英文的诡异横标仿佛世界的漏洞,又如繁衍不息的毒虫,瞬间蔓延直至充满所有可见之处。在这腥红与黑暗的交织中,我注意到爱丽丝蓦然回首,那对阴沉无光的眼眸,却充满了不舍与依恋——不知是在看我,还是我手上的兔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