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气得眼前发黑,踉跄后退了一步,秀嬷嬷赶紧扶住了她。
宋氏泪如雨柱,颤抖着嗓子道,“当年我生你时万分凶险,稳婆让我保大。”
“可你毕竟是我的亲骨肉,我不忍心……让你来到这世上还没看一眼,就没了,拼命生下你。”
“从那之后,我就落下了病根,再不能生,没想到你竟然……”
宋氏说到这里,哭弯了脊背,再也说不出话。
明真走过来,扶住了娘亲。
可能经历过喜悲生死,至亲背叛,爱而不得,也可能是云隐道观这几年,修行的缘故。
明真在听见洛宁媛派人追杀她后,一下子顿悟了,对洛中淳的恨意,也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此时,明真这位受害者,竟是这祠堂里最平静的人。
她看着洛宁媛,一脸平静道,“原本我已经放下恩怨,决定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没想到你却派人追杀我。”
“那些人自称是洛家派来的,我以为洛中淳依旧不肯放过我,才会大闹宴会,为自己报仇。”
“不过,就算不是他,洛中淳有今日,我也不后悔,这是他欠我的,以后我和洛家人再无瓜葛,我在这世上,除了娘亲,没有其他亲人。”
宋氏刚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喘了一下道,“我也没有洛宁媛这样的女儿,将她送进广庵寺,一辈子不准下山!”
她用生命换来的孩子,不仅说她偏心,还长了一副蛇蝎心肠,害了宁淑,害了洛家,她简直愧对洛家列祖列宗!
洛宁媛脑袋晕乎乎的,但也知道广庵寺不能去,大呼小叫道,“不行,你不能送我去那,我还没……”
说到这里,洛宁媛突然反应过来,她还没派人杀了苏婳,这种事,她怎么能往外说!
她忽然如梦方醒,紧接着,巨大的恐惧向她袭来。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好像把她算计姐姐那些事,全都说了,还说母亲偏心。
难道她疯了不成,怎么能把这些事往外说。
对,是那碗药。
娘亲让她发誓,给她灌了一碗奇怪的药。
“我要见爹爹,我要见大哥!”
洛宁媛突然狂叫起来……
洛宁媛原本以为,爹爹和大哥回来,会给自己撑腰,毕竟她知道“念瑶公主”的秘密。
没想到,洛中淳知道这件事后,怒不可遏,觉得自己被降职,被严帆针对,都是这丧门星的错。
连夜就要派人,将洛宁媛送上广庵寺。
洛宁媛跪在地上,拉住洛中淳的衣襟哭嚎。
“爹,女儿错了啊爹,女儿以前也是年纪小,一时鬼迷心窍,后来女儿知道错了,就想帮爹除掉姐姐这个麻烦。”
洛宁媛见四下无人,小声道,“爹爹有没有想过,若是那日女儿成事了,哪还有姐姐大闹宴席,爹爹更不会被降职。”
洛中淳蹙眉,却没移开她的手,
洛宁媛见爹爹神色松动了,立刻又道,“爹,女儿是洛家人,什么时候都会为洛家着想。”
“今日之事,你也听说了,是我喝下娘亲的吐真剂,才会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万一哪日女儿落入他人手中,说了些不该说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留在洛家才是最安全的。”
洛中淳怎么会听不出话中的含义,“不该说的”,指的是“念瑶公主”。
他这个女儿,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不达目的不罢休。
靳珩说她蛇蝎心肠,真就一点也不差。
这一刻,洛中淳心里突然冒出来个想法,如果她消失就好了。
他说道,“从今往后,你就禁足在霜月斋,闭门思过!”
洛宁媛浑身一凛,霜月斋是洛府最偏远的院子,房舍破旧,杂草丛生,冬冷夏热。
府上连下人都不愿意去住,爹爹竟然让她住那里,还禁足不让她出门,这也太狠心了。
不过,若是去了广庵寺,想出来更难。
她不要去广庵寺,因为苏婳必须死!
洛宁媛跪地道,“女儿谢爹爹恩典。
……
朝堂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依照靳珩所提供的证据,梁文帝彻查盐案亏空一事,处罚了三十余位官员,收缴贪污税银八千万余两。
后世称之为“两淮盐税案”,靳珩也因此青史留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两淮官员几乎都换了,朝堂官员也来了个大换血,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抄家的抄家。
严党覆灭了大半。
可惜严帆位高权重,女儿是宠妃,又育有六皇子,无人敢攀咬,依旧屹立不倒。
朝中正是用人之际。
梁文帝念在苏文熙身处金钱漩涡,却能洁身自好,擢升他为通政司正使,赐龙纹腰牌,可随时进御书房见驾。
苏文熙一时跻身京城三品大员行列,加上他现在又是靳珩的岳丈,不少官员明面上都巴结他。
至于背地里如何,还是要看严帆的脸色,毕竟严帆不倒,严党不倒。
苏文熙升官,苏家自然要庆贺一番。
苏文熙一向为人低调,先是请了几位朝中要好官员,来家里饮宴,后又单独宴请了亲家永毅侯。
因为是家宴,靳珩也跟着他爹来了,还厚着脸皮坐在了苏婳身边。
反正没外人,两人也定亲了,长辈们也都不计较了。
长辈在那里说话。
苏婳时不时就抬手,摸摸自己的喉咙,靳珩给她夹了一块甜辣酥鱼,她也不吃。
靳珩小声道,“怎么不吃,你以前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苏婳轻咳了一声,往下咽了咽。
“喉咙痛,不想吃。”
靳珩见状,从她碗里将酥鱼夹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坏笑着揶揄她。
“告诉你轻点喊,你偏不听,现在喉咙痛了吧。”
苏婳撩起眼波,无声控诉,手还不忘在桌下拧了他一把。
这都怪谁啊,他非让她变着花样说喜欢他,还让她大声些,若是不从就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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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奖竞猜,宝子们猜猜洛宁媛在谁手里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