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按理来说，他们这样的人，即便是买凶谋害了商敌政敌，只要没露出马脚，也不会如此恐慌。
更何况，按理来说，他们的操作，是完全符合他们这边的规则框架的。
因为葡萄酒这两年无论是在本土市场还是在新市场的销量都大幅下滑，所以准备开始减产。
于是，对于自己的其中一个主要供应商进行杀鸡取卵，不但不再需要为这批进到手里的原材料发愁，还能挣一笔违约金，何乐而不为呢。
但他的反应让我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浑身上下有一股寒意犯起来。
我强行忍住了身体的反应，但又不好仅仅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直接放弃整个计划。
俗话说的好，贼不走空。
骗子虽然没有类似的职业道德要求，但是前期做的踩点和准备什么的，消耗只有更大。
要是广撒网捞鱼的那种还好，这种专门为了某件事设下的局，前期调查买情报的钱花了，皮包公司的流水做好了，临时的庄园安排了，群众演员也雇了。
你现在要收手？这些可都是沉默成本啊。
季度末的成本核算怎么做？月底的绩效和年底的奖金怎么发？
要是这一笔生意赔了，老大在国外的几个孩子的学费怎么办，魔杖家里买的那两栋准备给孩子收租的楼的房贷怎么还。
他们用来洗手的公司没有那么多注资，财务报表肯定要是负的了，到时候股价也要跌个几分。那损失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了。
我一直在说，干一行爱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难干，别把坑蒙拐骗不当职业。
（这些话都是主角作为骗子本身的吐槽，更多的就是为了打趣，没有为骗子职业洗白的意思。
现实里大家遇到骗子，骂就完事了，没有一个不该死的。小说嘛，说着玩，大家看着玩，别往心里去。）
于是我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激怒米珐：“怎么了？这就软脚虾了？我看你那个废柴大哥，倒是完全没必要防着你啊，谁会防着一个接手酒厂三年，销量整整少了一半的废物啊。”
听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反倒是镇静了一些。看着我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些鄙夷。
我总感觉事情有些搞砸了，所以现在我没法离开，如果现在把事情转交给艾欣，那一切就都完了。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我必须要在这里激怒他，或是让他回到刚刚的恐惧状态。
对，我刚刚是怎么让他陷入恐惧的来着，凯尔微特。
“看起来你完全不知情啊，黄皮小子。”米珐的眼神从不屑转为阴狠。
我应该怎么做？对，当时凯尔微特突然失踪，其中主要是一名纵火犯普朗格入狱。
此人就是凯尔微特的恋人之一——据我们内部的调查，凯尔微特和眼前的米珐之间也有一定的联系。
“开关”拿到了凯尔微特留给普朗格的一张光盘，但是是空的，具体内容据他所说，正在破译中。
反正东西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这人倒是可以卖出来的。但怎么说能让他以为我们掌握的东西更多呢？
“普朗格告诉我们的事，比你想象的更多。”我想了想，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一些，“提醒一下，关于你的酒。”
他的表情一瞬间又变成了暴怒，直接把手里的杯子带着酒砸到了地毯上，但又不敢泼向我。
从他的动作中我知道，我的博弈成功了。
接下来就可以顺利地交给艾欣了。
我于是转向艾欣，对她特意改用中文说道：“妹妹，我们走。”
她也默契地用中文回应我，语气十分的急迫：“哥，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由我们出来谈生意，你又搞砸了。”
“你下次能不能别那么急躁，就因为人家说了几句，就往人家身上泼酒。这样生意怎么做啊？挣别人的钱，让别人说几句又怎么了。”她接连不断地数落着。
米珐的耳朵上带着一个不显眼的小耳夹，是电子设备，所以我们知道他现在能够听得懂中文。
这样我和艾欣之间换用中文说话，能大幅度降低他的戒心。
至于原理？如果你和两个外国人聊天的过程中，对方两人之间特意用中文交流，是不是一听就觉得对方是刻意说给你听的？
但要是对方说的是自己的母语，你又恰好听得懂，那一般来说就会悄悄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就是米珐此时的心态了。
“我做事情还轮不到你管。”我甩下一句话，像极了一个暴怒而又没用，靠着妹妹争取机会的废柴的样子，然后挥袖离去。
我刚好打算去找“手铐”算一卦，因为我确实是感觉怪怪的。
手铐是我们这边负责玄学的大师，不是大忽悠，是真的大师。
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加入我们，他不出工，也不拿钱，只是会帮我们算命。同时告诉我们因果报应的事，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说实话，我们觉得他的说教很烦，但他的水平确实很高。
同时，我们偶尔也能从他的客户里面，物色到一部分客户。
他倒是不制止我们这样做，甚至我感觉，他有些有意为之的意思。大概就是，让我们去了结这些人犯下的因果吧。
在“手铐”的引导下，我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了几手，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
就像手铐是束缚魔术师的手段一样，“手铐”这个代号也代表着，他希望因果报应成为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柄利剑。
有这柄利剑悬着，希望我们这些人能够收敛一些。
只可惜，手铐束缚不住魔术师，因果报应也同样束缚不住我们这些人。至少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看着香鸢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去叹了口气，问道：“你是想问因果报应是什么，还是想问那一天是什么？”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算命。”香鸢满脸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