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出院以后,缴纳完了住院费和罚款,揣着仅剩的几千块钱,在单位又办妥了离职证明。
张舒俊离开了自己打拼多年的城市,回到了相距广阳郡八百多里外,自己久违的故乡——顺天府、渔阳郡、木兰县下属的小镇,永安。
木兰县乃是前朝皇家猎苑所在,曾经被皇家设立了七十二围,故而又称木兰围场,木兰县府衙门所管辖的区域,是整个顺天府下面的县里,地域最广大的,足有九千三百多平方公里。
木兰县域地势北高南低,高处为赛罕坝高原,坝下则是集山地、盆地、丘陵、平原等多种地形杂糅的复杂地貌。
这里,曾经遍布各种珍稀野生动植物,更有多种矿产资源。是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牛羊遍野,山高林密、百鸟争鸣、梅鹿时现、虎豹分争的,一处珍贵的自然资源宝库。
可惜,时过境迁。如今木兰县已经由皇家的七十二围,分成了各处乡镇村落。
随着人们百余年不断的开发围猎,当时鼎盛丰美的皇家猎苑,早已虎豹隐迹、豺狼无踪。变得林疏草密,山体斑驳!
至于永安镇,取四合永安之意,曾经为前朝的皇室,行宫驻陛所在。
这里曾经有多处皇室在此围猎、巡狩、会宾等事迹的碑刻,而且都是皇帝御笔所提、精工妙手雕刻。如今这些碑文,也多残败不堪。仅存的七八方石刻,还散落在各处乡陌、野林之间。
当时那座滨临九曲伊逊河而建的,辉煌壮美的行宫别院,也仅剩下两进中间的院落。
被后人改造开发了,成了一个非着名的,宫庙合一的小景点,当地人俗称庙宫的便是。
张舒俊的老家,有十多亩自垦田,种些玉米、高粱、大豆等主要的农作物,和苏子、黍子、糜子等杂粮。
这些田地,就在离这庙宫不过五六公里地的上游。
如今时隔数年重回故乡,张舒俊搭乘着长途客车,在转过一道山湾,遥遥的看到庙宫后,就叫停了车子。
下了车,沿着山边大道缓缓步行。
时值盛夏,田野间热浪滚,南风熏熏,山间林稍蝉鸣阵阵、鸟鸣啾啾。
在车上,为了掩住烧伤,一直戴着的帽子口罩,现在也实在是戴不住了。
看着四下无人,张舒俊摘下帽子口罩,放进背着的背包里,又拿出一瓶水,痛饮了一大口。
这一路上,足足六七个小时。除了中途到驿站用餐和如厕以外,为了避免别人的恐慌,他一直没有把帽子口罩摘下。
也就是好在车上开着窗,不然不等到现在,只怕早已热死在路上了。
可是即便如此,长时间没有喝水,他也快撑不住了。
这一口水喝下去,他那燥热的脏腑,就如同汗苗而沐甘霖,整个人都畅快了。
几口下去喝净了水,擦了擦额头滚滚滴落的大汗,张舒俊举目四望。
在山脚大道下,就是一片宏阔的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午后的阳光。
对面蜿蜒绵亘的丘陵,在小山顶上,缠绕着缥缈的云雾。
山腰下,有盛开的野花:
月季、木槿、珍珠梅、扶桑、合欢、百里香……红的、黄的、白的、粉的……
一片片、一丛丛、一树树,开的千娇百媚。
回头看看身边的山,抬头一望,半坡松柏白坡杨,林间也盛开着八仙、绣球、矮牵牛……真是佳木秀而繁阴,野花发而幽香。
不过几年没有回来,曾经到处光秃秃的荒山野岭,如今已经旧貌换新颜,老妪披新妆了。
看到这,张舒俊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他一路小跑的下了大路,到了湖区上游的河道,扔下行囊,脱掉衣裤,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河水,使劲儿扑腾了好大一会儿。
既洗去了浑身的燥热,也舒缓了因为烧伤带来的阵阵隐痛。
踩着河底的石头爬到岸边,任由熏风吹干了身上的水珠,抖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草叶,穿衣背包,再次踏上回乡的路程。
沿着河岸,走了一个多小时,几公里地徒步走下来,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看着自己熟悉的田园风光,和脚下越来越近的路,张舒俊还是越走越快。
因为怕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一路上的人,帽子口罩也在踏上那条入村的石桥后,重新戴了起来。
好在村里的人家不算太多,还大多在通往县城的主路两边居住。河岸两边,除了零星的十来户人家以外,都是一片片田地。
沿着蜿蜒曲折的村路,一路向西绕过田野,又穿过一座陆桥以后,才算正式进了村里。
一条幽长的桃李巷,一座占地近一亩地的平房小院。
那里,就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