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俊和云伯在小巷里往外出迎,到了春风巷口,就看见在八名精干的侍卫拥促下,一辆带着金盾银戈徽章的豪车,缓缓的停住。
车旁的侍卫站定后,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了一位披着华美的雪貂皮裘,踏着精致的高腰红鹿皮绒靴,身量高挑,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
她头戴着一顶雪绒卷边风帽,颈围着一领紫缎提花长巾,掩住了大半的脸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云伯为张舒俊一指,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木府的小公主,先生的旧识,‘惜花公子’梦云小姐”
张舒俊惊讶的说道:“难怪您老昨天说,贵府公主和我相识,原来惜花公子就是贵府小公主,上次您老来取花,说是小公子,晚辈还以为是贵府哪一位小王爷呢?”
云伯呵呵一乐,“先生也莫怪,这不是为了保护小公主的安全,才出此下策,毕竟当初可不知道先生品行如何。既然如今小公主到了,就请先生和我一起接驾吧。”
……
“若水阁主人,张先生?”木梦云远远的看到和云伯并肩迎来的张舒俊,主动的打了招呼,语气活泼,还有一点调侃的意味。
张舒俊一听,倒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小公主不是那种骄横傲慢的性子。也双手一恭,朗声回应道:“惜花公子,木小姐!”
两人一起齐声说了一句:“幸会!幸会!”
两人对视一笑,彼此之间颇有些倾盖如故的感觉,全然没有两个陌生人初次相见的疏远尴尬。
张舒俊上前一步,对木梦云一引手,“惜花公子莅临寒舍,实在是令我这乡野村居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宅一叙,请!”
木梦云也抬手一引,“阁主身为此地主人,当然主人先行,先生请!”
一进大门,转过影壁,阔大的前庭就映入眼帘,木梦云抬眼一望,也是啧啧称叹。
西厢列着轩馆堂舍,东厢做一列花廊。虽然没有堆金砌玉的富贵豪奢,也没有画栋雕梁的铺排点缀,看着也不过是些粉墙黛瓦,偏偏在朴素之中风雅内含。
庭中一方深深的鱼池里锦鲤花色匀称,体态丰盈,动作优雅。在清澈空明的池水里往来翕忽,显得格外灵动活泼,而且平添了几分祥瑞之气。
两侧楠竹棚架上积雪如玉,映日生辉,一侧搭在东廊,一侧深扎沃土,断续攀附着遒劲的花藤,可惜许多枝条好像被人胡乱攀扯过,有多处明显是新断的伤处。要是到了开春,想必应该是一番盛景。
廊道上有海棠花窗,正好用来观景,栏杆上有长条闲座,可以把酒闲聊。
再看那一间间西厢房舍。
临门一侧悦艺轩是个功房,高镜明亮,纤尘不染,长栏横亘可供练功。青砖铺的地,铺着一层绒毯。兵器架上有精钢宝剑,寒光四射;有八尺长枪,红缨如血。一旁还有木桩人偶,可以用来时常习练拳脚。一侧墙壁上挂着几套水袖戏袍,正背墙上悬着“艺悦德馨”四字横幅。也是这悦艺轩的命名缘由。另一侧有一道暗门,通向隔壁屋舍。
隔壁就是昨夜张舒俊沉睡的盈露馆。盈露馆四面粉壁,除了南侧壁开着暗门,连通悦艺轩外,四面一片光洁。同样青砖漫地,中间砌着一个泳池,池底有聚热灵珠,镇着一汪泉眼,池子中蓄满了温热的灵泉水。室内热气弥漫,四季恒温,暖如盛春。池边有几级青玉暖台,可供在玩累了以后暂为小憩。
在向内走,含香舍里花香四溢,春意盎然,里面高低错落着花架,其上有金雀、金花茶、绿云、玉壶春、雪珠、瑶台心月、玉凤、独占春、黄婵等二十余种珍稀名贵花木。这些花木仪态万千,风姿绰约。有的还含苞待绽,有的已经凌寒怒放,还有的花期已过,正在孕育新蕾。
一走进这含香舍,木梦云可就挪不开步了,在这些花儿草儿之间,轻移莲步,慢挪娇躯,小心翼翼的唯恐碰坏了这些奇葩异蕊,就连呼吸都变的轻柔舒缓。
在花丛里微阖双目,尽情呼吸。看一会儿金雀舒展,赏一会儿绿云垂瀑,木梦云徜徉在花间,那是流连忘返,倒是真不愧她自己取个名号为“惜花公子”,果然真是怜花惜花之人。
在这含香舍花房里头,徘徊了良久,木梦云才在跟在身后的云伯的提醒下,恍然回过神来,还颇为意犹未尽的看着这些花草。
张舒俊看她这个样子,哑然失笑道:“时日还早,小公主舟车劳顿,今日还是先稍作休息,要是实在喜欢这些花草,等你走的时候,可以随意挑上几株,也算是我作为朋友送的一点礼物。”
木梦云听张舒俊这么说,才恋恋不舍的从花房出来。还追问:“此话当真?”
张舒俊无奈的一笑,连连点头,表示:“当真,当真!”
木梦云随着张舒俊和云伯继续向里走,大略的看了逸心庐和忘忧堂,对里边的陈设兴趣就不太大了。
毕竟作为木王府的小公主,家里的名茶美酒、各色休闲娱乐的设施不知凡几。自然对这些看起来,也没什么出奇特异的陈设,提不起什么兴趣。
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张舒俊给小公主木梦云和管家云伯各自奉上一盏香茶。
顿时茶香四溢,让人精神一振。木梦云浅啜一口,才知道原来那茶舍里的茶,竟然是如此极品。
“好茶!馨香四溢,沁润心脾,饮之让人脱俗。”木梦云赞了一口。
“小姐所言不虚,昨日老夫一品,诚然如啜甘露,如饮仙茗,实在是茶中极品!世间无二!”
张舒俊赧颜一笑:“二位实在是谬赞了,不过是自家炒制的粗茶,二位既然喜欢,到时候就送与二位一些。”
云伯和木梦云点头微笑,“如此就有承盛情了!”
……
此后一连三日,张舒俊领着小公主、云伯,和一众侍卫,先后游览了木兰周边的名胜。
在塞罕坝浩瀚的雪原上尽情纵马,看“呦呦”鸣鹿和狂奔骏马的狂野,在马背上纵缰翻鞍,豪饮一壶烈酒;去将军泡子边破冰捕鱼,享受一网撒下,肥鱼满笼的喜悦,把收获的鱼煮一锅鱼汤,美美的吃上一顿鱼宴;到点将台下弯弓射箭,体验弯弓射雁,箭指南天的豪情,更有侍卫堪称神射,能百步穿杨……
在农家院盛一杯热水,向空中一洒,有泼水成冰的景象。
去月亮湖泡个地热天然温泉,看满天遍地的大雪,落在温泉上化成腾腾雪雾。
泡完温泉,裹上厚实的皮裘,去那桦林欣赏雾凇奇观。
看一看前朝皇室射虎毙狼的记功碑,游一游历代帝王夏日避暑秋天巡狩的离宫别苑。
喝一碗浓香猛烈的雪乡猎酒,吃一顿美味奇珍的雪蛤飞龙……
终于让久居南疆春城,初识北国冰雪风光的小公主玩了个痛快。
这才在云伯再三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充满神奇的北国边镇。
走之前,张舒俊实在受不住她那可怜巴巴的巴望的眼神,忍痛把自己已经养出感情的满屋奇花,一股脑全部打包了,送给了这活泼开朗,娇俏可爱的小公主。
虽然当初说好了送一些给她,架不住她是看着这盆心爱,看着那株也喜欢,结果就是这一次,让这位来自南疆木王府的小公主,把好好一个含香舍,给彻彻底底的扫荡一空,徒留下一屋空荡荡的花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