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马车轧过一般,连骨头缝里都渗着疼。
淡淡的药香传入鼻尖,她转动眼珠,四下打量。
自己似乎是在一辆马车上,身下垫着厚厚的柔软的被褥,旁边的小矮几上还有一盘精美的点心以及一个碧色的茶壶,车内布置的很是舒适。
她又费力的看了眼自己,身上满是纱布,看这样子,自己似乎是被人救了。
莫玉凝动了动胳膊,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也许是她的动静大了些,很快,有人掀开了车帘,马车内的光线亮了些。
“哎?你醒了?”
一个人影站在马车车辕上,冲着自己身后道:“姑娘,这位姑娘醒了。”
一个浅淡的声音飘进莫玉凝的耳朵,“知道了。”
说话的人影从外面进来,“感觉怎么样?”
莫玉凝苦笑道:“死不了。”
顿了顿,她又道:“是你救了我?”
枫露摆摆手,“不是我,是我家姑娘,她见你倒在河岸边,就把你救了回来。”
姑娘?
听面前这人尊敬的语气,明显很是尊重对方,难道是什么大人物?
莫玉凝迟疑了一下,“我叫宁玉,宁静的宁,玉石的玉,多谢你们救了我。”
倒也不是她怀疑别人,但是她如今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报上真名,难免给别人惹麻烦,反正她伤好了就离开,这些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枫露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我叫枫露,枫叶的枫,露水的露,我家姑娘的药效果很好,你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莫玉凝只当她在安慰自己。
但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好拆穿,只做出感激的模样,“多谢。”
“露儿,我煮了粥,你给这位姑娘送一些。”
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而且还叫得这么亲密……
果然,枫露抬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娘。”
她转身离开了马车。
莫玉凝暗自沉思起来。
姓枫?这似乎是枫岚的国姓。
联想到自己不久前听到的关于岚皇后宫不宁的消息,莫玉凝基本确定,这位枫露,就是那位出逃的枫岚七公主。
对方能在枫岚国的追捕下如此游刃有余,看那面貌这段时间也不像是受过苦的,她能被救,说不定撞大运了。
枫露很快又端着碗回来。
“姑娘说你的伤太重,这几天要吃得清淡一些,这是小米粥,你先喝一些垫垫肚子。”
她一说,莫玉凝才感觉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叫。
正当莫玉凝准备咬牙坐起来的时候,却见枫露变戏法般拿出一截细细得中空树枝,里面的芯已经被挖去。
她把树枝的一端凑近莫玉凝的嘴,又把另一端放进碗里,“姑娘说你身上有伤,不方便起身,你就用这个喝吧。”
莫玉凝心里不由泛起淡淡的感激,为对方的细心。
她试探着抿住树枝吸了一口,很快,嘴里就漫上些许温热香甜的米粥,一口下去,空空的腹中都舒服了不少。
一路上日夜不休的逃跑,再加上身上的伤急需能量进补,莫玉凝一连喝了两碗粥。
她还想再喝点时,枫露却不允了,“你刚醒,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多谢枫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枫露摇头,“姑娘说你受的伤很重,这几天要多休息,你放心,前几天那帮来抓你的人已经被姑娘她们干掉了,暂时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你安心养伤就好。”
抓她的人?
那似乎也只有季家或者朝廷派来的人了,毕竟她现在可是通缉犯。
不过那些死士那般难对付,听这姑娘的口气,似乎很容易就被干掉了?
这怎么可能?
听她三句话不离那位神秘的姑娘,莫玉凝试探着问道:“你家姑娘救了我,我该向她当面道谢才是,不知是哪位好心人……”
枫露眼中满是与有荣焉,“姑娘就是心善,不用着急,等你伤好了就能见到她了。”
莫玉凝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疑惑。
太阳西沉,光线暗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美貌妇人上了马车,对着躺在马车里的莫玉凝微笑点头,“宁姑娘。”
莫玉凝白天听过她的声音,“您是,枫露姑娘的母亲吧。”
齐玉坐在一边,小心地不去碰到莫玉凝,“是,我身子弱,露儿让我上来休息,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赶路,今晚就在林子里将就一下。”
其他人,齐丹臣在树杈上休息,颜飞雪还在拿着阵法的图纸琢磨,好好的发髻都被挠的炸了毛。
就连枫露身子骨都不弱,在外面休息一晚也没什么。
至于姜禾,她坐在树冠顶,沐浴着月华,专心修炼。
他们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身上的伤口一阵麻痒,奈何自己被包成了个木乃伊,想动手挠一挠都做不到。
莫玉凝只好做点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
比如,跟齐玉聊天。
“那位救我的姑娘,是个很厉害的人吗?”
齐玉正拿着针线绣手帕,闻言顿时微笑起来,“是啊,我和露儿都是沾了她的光,这一路才能平安,她是个很厉害又有善心的人,我们母子能碰到她,真是上天怜悯。”
眼见着这母子两人一提起那位姑娘,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莫玉凝愈发好奇这个人。
这种好奇一直持续到第五天。
这五天来,莫玉凝只能偶尔听到外面有人的交谈声,见得最多的就是枫露和齐玉,其余人却是不曾见到。
一大早,枫露就掀开车帘跳上马车,伸手去解莫玉凝身上的纱布,“宁姑娘,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这大热天的包着怪难受的,我帮你把这些拆了。”
枫露现在无条件信任姜禾,姜禾说莫玉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拆纱布了,枫露就直接上手,快得莫玉凝都来不及阻止。
“别……”
她话还没说出口,胳膊上的纱布就已经被枫露拆了下来。
莫玉凝无奈地看过去,眼神却是一凝。
原来伤痕累累的胳膊,现在竟已经结了厚厚一层痂,血痂边缘有些微的白色薄膜翘起,眼瞧着有脱落的迹象。
前几天她记忆中深可见骨的伤口,仿佛是错觉一般。
枫露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姑娘说得果然没错,伤口已经快好了,就不要再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