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确实跟着程叙舟,去打搅过你的父母。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不放在心上,也不会深究。”于晚樱说,“但是我想,你的不幸并不是我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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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是因为我不甘心,不愿意走花路。因为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叙舟哥。”庄佳仪纵使脸上蒙得严实,但也能够看出来眼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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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这一行,不过就是想着能够配得上他,与他平齐一点。但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自然而然站到那个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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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弯了一下头,并没有被她的情绪感染,说:“这个位置,我已经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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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就是因为你突然要离婚,然后还出了车祸……”庄佳仪低下头,“所以,他更加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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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解这是什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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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因为你宁愿死,也要离开他,那个时候,他才心软了,同意分居。但是他不会离婚的,他有多久就会拖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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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于晚樱觉得额头上动过手术的地方,好像开始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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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就像当初那样,不死不活,让他慢慢地死心。而不是忽然来一剂强心针刺激他。你根本就是在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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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姐,我很理解你,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说话的心情。到底是谁折磨谁,我也不想分出一个高低。但是不管他想不想离婚,这件事情到最后,都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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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能决定?他那个人要什么,都一定死拗到底的。他的决定根本没人可以改变,就算是我要自杀,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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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庄小姐。我这个人,没有死穴的。”于晚樱慢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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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佳仪的眼泪流下来,擦了一把:“什么叫没有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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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就算是有两间咖啡馆,也可以随时随地脱手走人。”于晚樱说,“他用什么来拿捏我,要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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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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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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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知道,我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庄佳仪说,“我来说这些,就只是为叙舟哥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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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很无奈:“他是你身后的资本,你为他不值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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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离婚,就是为了跟他弟弟在一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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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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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候警告过我,并不是你扒着他,而是他不愿意离婚。他不愿意放你去跟程亦彦在一起。你看,你要甩脱的,我捡也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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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于晚樱觉得自己仿若在鸡同鸭讲:“我跟程叙舟的事情,到底关程亦彦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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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硬把他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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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不关程亦彦的事?上一次,你还记得吗?我在这附近拍戏的时候,有一次叙舟哥请剧组的人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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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于晚樱说,那时候她的伤势刚好,从望园搬出来不久,跟店里的大家一起去粤式酒楼,撞见程叙舟和庄佳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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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次喝醉了。告诉我,你以前写信给程亦彦告白,被他看到了。那之后,你们的关系就淡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你喜欢的是他弟弟,最后却答应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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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告白?”前天发生的事情,在于晚樱的脑子里面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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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舟那一天在年会酒店楼梯间里说的,跟现在庄佳仪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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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矢口否认,但是咬了一下牙,把话头打住了。
跟庄佳仪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她现在心里想的,不正是要好好地让开道,彻底脱离这一团乱麻一样的是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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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再重要,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要比固执,她不会输给程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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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发生了。”她说,“但是你放心,我会离开程叙舟,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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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她转过头,朝旁边的奶茶店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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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绿棉袄,哦,她刚刚已经知道了,他叫黄一旭,正在探头看着这边。她说,“小黄,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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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旭马上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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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让开一点,“把庄小姐送回去吧,不管她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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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佳仪听她说了刚刚的那句话,就一直怔怔的。小黄走过来:“庄庄……庄小姐,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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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看了一眼于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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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程叙舟。他跟你的事情,是他自己处理不好。当时那么多绯闻,他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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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曝出去的。”庄佳仪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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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于晚樱丝毫不意外的样子,“但是他完全有能力处理,却不处理。也许他有他的理由,但是,不代表我就得全盘接受。还有,你到底是希望我们离婚?还是来替他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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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着说着,她还帮程叙舟澄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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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个,于晚樱也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让开。
她自忖没有庄佳仪这样开阔的心胸,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到在他前妻面前为他辩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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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全都是这个人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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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们两个同龄,她都想说一句:“妹妹,恋爱脑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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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庄佳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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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说,“替我向吕叔叔和李阿姨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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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点了个头,跟黄一旭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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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闷声叹一口气,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过拐角,估计有保姆车在那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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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心思再散步回家,拿出手机来,想要打个车。脑子里面,却想起来刚刚庄佳仪说的那一件事。
到底为什么,程叙舟会认为,她向程亦彦告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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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离开程家去上大学之前的那个暑假,她是写过一封信,但那是给程叙舟的,连抬头都写了,是给大少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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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夹在一本《基督山伯爵》里面,亲手递给了程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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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本精装的大部头,她之前在程叙舟的书房里借的。那一天,拿去还给他。
书本保养得很好,而信件有好几页厚,比书签重得多。她相信,只要他拿着书立起来,要放回书架上,信件就会掉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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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他没有回音,于是她写了一封电子邮件问他。
她就是这么实诚,和死心眼。总觉得要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