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个礼物给我？”
他不是嫌弃她嫌弃到了骨子里么？多看她一眼也觉得难受，为什么要大张旗鼓、费尽心思地做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程叙舟深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于晚樱马上往别墅里面走。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多问。
程叙舟跟在她身后：“我喜欢你。”
这句话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色，但是，是他鼓足了勇气说出来的。
于晚樱站住了，“这又是什么新奇的说法？”
她没有任何迟疑和震动，就像是听见了一句普通的问候一样。
程叙舟站在落地门框边上，里面的灯光不算亮，而外面的烟花还没有燃尽，他背着光，就像是一个撑住门框的影子。
以前于晚樱会觉得，他连剪影都好看，但是现在，只觉得他是一道迫人的阴影。
“这个世界上，最不新奇的就是这种事了。”程叙舟说，“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稀松平常，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程叙舟，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于晚樱笑了一声，“刚刚田管家讲的神话故事，起作用了？”
开始了，她开始刻薄了。
程叙舟倒是挺期待，能听到她讲出什么有创意的形容和比喻。
他说：“其实刚刚我没注意听。”
“那当然，你只对你觉得有用的东西感兴趣。不过没关系，这里的人反正也不喜欢你，你纵然有钱，可惜到底不是人民币。”
“嗯。”
“两看生厌这种事情，也不新奇，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就像你和我一样。”于晚樱说完，掉头就走。
他继续跟在后头：“我有些醉了。”
“哦，原来是因为醉了……你唬谁呢？你刚刚就喝了那么一碗酒。”
“三碗，你根本没注意我。”
“给人家钱了吗，你就喝三碗。”
“……会给。”
“好，你醉了。是这样的，不管我们两个之中，谁喝醉了，最好是离另外一个人远一点儿。”于晚樱站在楼梯口，“所以你别跟着我。”
“我只是要上楼。”
她马上让开：“请便。”
“我还没有带你看你的房间。”
于晚樱朝着落地窗外面示意：“田管家还在，而且我看他挺负责的，这种事应该不会做不来。”
程叙舟走到楼梯口，与她四目相对：“就只是带你上楼，我不会做什么。”
于晚樱站着，按住心口。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堵得厉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口气居然能跟他说了这么多话，而且句句都是针锋相对。
她在生气，她不淡定。
而程叙舟这混蛋，倒像是很乐于见到她这个样子似的，站在那儿，姿态安然，虽然确实看得到脸上有鲜见的红晕，但她根本不觉得他喝醉了。
他以前很能喝酒的不是么。
天天那么忙，忙到三百天都在外面应酬的人，一分开之后，这大半年来突然就变成一个菜鸡了？
他在等她的回答：“于晚樱。”
“好。你带路。”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说。
他走上楼梯，像是不放心似的，还往后面望一望，然后伸出手去。
“……”于晚樱站在他斜后方，“你如果不走，我也可以去后面的员工宿舍借住一宿的。”
丝毫没有要把手交给他的意思。
楼上的房间也不多，总共三间，倒是很简单地分成了主卧、客卧和书房。三楼还有阁楼与露台，但是于晚樱没有想要上去参观的想法。
这一天过得太长了，而她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
程叙舟把主卧的门打开，于晚樱退一下，“是你的房间？”
“你的。我住旁边。”他说。
房间与楼下的陈设风格相同，考究但简洁，不管怎么说，至少不压抑。
于晚樱迟疑了一下，没有推让，毕竟一推让，就很可能又会没完没了，她说：“我要沐浴，那么先进去休息了。”
他撑了一下门框，于晚樱发现，他确实脚步在发虚。
带着几分诧异抬起头来看他：“需要我叫人……”
“不。于晚樱，你还没有祝我新年快乐。”
这一个新年，终究还是跟他一起过的。并且居然就这样过完了。于晚樱愣了两秒，说：“我祝你快乐，不止新年。”
程叙舟眸子闪动，往里面走来，说：“我……”
“你别进来。”她吓了一大跳，真像是应激了，“你喝醉了，我去叫田管家。”
说着转身就往窗边走。
“不用。”他在门口站住了，“你别害怕，我出去就是。”
两个人隔着整整一个房间的距离，于晚樱站定，看着他出去，把门带上，许久才挪动身子。
走到门边，确认门关好了，这才坐倒在沙发上。
但是立刻又起身了，想起来自己今天到种植园里来，除了一个小包，什么都没带，东西都留在了镇子上的酒店里。
她拿着包想了两秒，如果要回酒店，种植园里的人会让她走么？且不说这么晚了，安不安全。而且还得兴师动众地去借车。
房间里面有一个不大的衣帽间，她犹豫了一下，打开来看。
里面挂着整整齐齐的衣物，什么种类都有，全都挂着吊牌。外套内搭一应俱全，还有睡衣、浴衣、家居服。
全是女式的。
他没有说谎，这里确实是全然为她准备的。
程叙舟进到隔壁的客卧，坐下来捏着眉心。还有事情没有搞清楚，但是他想，于晚樱果然不爱他。
那么她写的那封信，真的是给程亦彦的？
不可能，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撒谎。不管怎么样，他总会弄清楚的。
唯一的好处是，她又开始对他生气了。爱他也好，恨他也好，总之不要无视他。
他觉得自己酒意深重，酒量确实越来越差了。
门口有人敲门，程叙舟充满希望地抬起眼睛来，但是紧接着，田管家在外面出声：“程先生，您的电话。”
他喝到连手机也忘在外面了。
开门拿到电话，是唐继聪。他想起来，国内现在已经是新年的早晨了。
总不可能是打来拜年的吧，他接起来。
“程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