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医生反对，提前出院刚刚回国，时差同样令他感到疲乏。想喝一杯咖啡，于是就来了。毕竟，在别的地方喝到的咖啡都觉得不尽如人意。
但是，别的客人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她的店里，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于晚樱坐在靠窗位置上，那玻璃干净得几乎透明。
而她的对面……是那一位他已经见过好几次，当年想向于晚樱表白，现在长大了的小屁孩。
他们相谈甚欢，眼神交流也都大方坦荡。
上一次在听澜花园碰到钟辰的时候，程叙舟就找人去调查过他了。
钟辰这个人，跟程亦彦不一样。程亦彦一肚子坏水，那是他早就知道了的。
但是钟辰这个青年才俊，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家世良好，去年刚刚在职硕士毕业，在某个高精尖行业有所建树。
程叙舟当年在父亲去世的时候，选择回国读研，就是为了顾及星汇集团的运营。很明白一边念书一边兼顾事业的艰辛。
所以这个人，几乎可以跟他对打。
硬要说有什么不如他，那可能是不如他有钱。但于晚樱会在乎吗？
不过，……钟辰离过婚，于晚樱知道吗？
下一秒，程叙舟就看到答案了。
落地玻璃窗里面，钟辰向于晚樱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把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取下来，放在桌面上。
程叙舟拧了一下眉头。
这人当面取下戒指给于晚樱看，是在坦白和表达什么吗？
紧接着，于晚樱就笑了，整个人是明媚和开朗的。又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瞟了一眼。
程叙舟马上转过身，回到拐角后面去。
拐角路边的车子里，唐继聪坐在驾驶座上，问道：“程总？您不是去买咖啡吗？”
对啊，咖啡呢？
程叙舟不语，坐上副驾驶。他现在不能开车，只能由小唐代劳。
“哦！您是不是不好意思去太太的店里？”小唐恍然大悟，“没关系，我去买。讲实话，这附近确实是太太店里的咖啡最好喝。”
“走吧，送我回望园。”程叙舟说，“你也休息几天。后续，张秀雯在国内的官司还要你操心。”
“那咱们就不去找太太了？”小唐问。
“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该是什么时候……”唐继聪望向屿咖啡二店的门口，正好看到于晚樱和钟辰一起走出来。
顿时瞳孔地震，难怪没有咖啡。
夭寿啦，这人出现过好几次了，换做以前，程叙舟可能会直接上前，但是现在……小唐知道程总气短了一截。
对钟辰的背景调查是小唐负责的，他很清楚，这人几乎无懈可击，学业、家世、人品都很清白。
唯一的缺点是离过婚。
但是以小唐对太太的了解，她并不会在意这个。
完了，难道真的要陷落了？
他悄悄瞟了一眼似乎快要碎掉的程总。看来，这一次是真正遇上强悍的对手了。
“好看吗？还不走？”程叙舟闷闷地出声。
小唐缩了一下，颇为忐忑地启动车子开走了。
于晚樱把钟辰送出门口，又往斜前方瞄了一眼，拐角处空空的，什么人都没有。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刚刚在余光里，好像看到有什么影子伫立在那儿。
不过程叙舟刚刚动完手术才四天，怎么说，医生也不会答应让他回国。不然，一不小心在飞机上遇上气流，颠簸出个好歹来，他那条手臂还不得废掉？
钟辰说的话让她回神：“我刚刚讲的那些，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不为难，不过……”于晚樱想了想，说，“摘掉的戒指，可就没那么容易再戴上啰。”
就像她的戒指，从望园搬出来之后，就摘掉了。然后再也没能戴上去过。
而上一次，看到一模一样的款式戴在庄佳仪的手指上，她就连缅怀结婚信物的心思都没有了。
咖啡师本就不该在工作的时候佩戴首饰，光秃秃但是纤长而有力的手指，也很好看。
钟辰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里的结婚戒指，握起来，放进口袋里，“那么，到时候见？我提前去接你。”
于晚樱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着他去停车场开车离开。
***
程叙舟回国之后没有踏进程家大宅，而是直接住回望园。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宅里面已经翻了天了。
二叔和二婶的夺命连环call持续了好几天，他一概不接。
一旦接了电话，那就会是没完没了的麻烦和哭诉。事情已经够多了，他没理由，也没时间去接那一手无用的亲情牌。
在他的安排下，今天晚一些，应该会是张秀雯回国的时间。
大夫人跟他前后脚回来，比较方便掌握动向。
既然想买咖啡没买到，那就干脆回去睡一觉，顺应一下时差，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跟二叔二婶夫妇不同，程晓薇这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在她的认知里，她母亲已经跟程叙舟达成和解了，马上就会被送回国内。
聪明一点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只等着接人。
但是大夫人一落地，公检法人员就会把她带走。程晓薇到时候接不到人，自然会来找程叙舟。
他不理二叔二婶，但是这个妹妹，可不能不理。
新年伊始，望园被打理得很不错。程叙舟回国之前，就已经打电话叫国内的秘书团安排好，将刘阿姨、园丁，还有原来的司机，都派遣回去，恢复原来的职位。
他跟于晚樱的误会已经解除，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他会一直住在这里，等她回来。她曾经在这空空荡荡的园子里，长久地等待过，现在该他等了。
车子开进望园，时间还早，刚到晚饭前。
司机来接了车子，程叙舟跟小唐走进大厅，刘阿姨迎上来：“先生，晚饭马上就好了。”
“不急。多准备一人份，我去小憩一下，大概三个小时后之后叫我。”程叙舟估算着时间。
“多准备一个人的？”刘阿姨眼睛亮了一下，“太太要回来了？”
后面唐继聪使劲儿使眼色，抹脖子，刘阿姨浑然不觉。程叙舟沉默了一下，说：“不是，总之你照做吧，劳驾了，刘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