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叹道，“你真聪明，懂得利用盲点。大夫人已经离开大宅这么久，没有人会注意她的房间，也没人会轻易踏足。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那里藏。”
“你凭什么来嘲讽我？！gun！#%*&！”
程晓薇失去了理智，嘴里面脏话层出不穷，死命挣扎着不肯走，扒着门框对警察乱踢乱咬。
警察一时之间还真拿她没办法，她只是犯罪嫌疑人，证据还没有提交，他们现在没有逮捕令，只能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她回去，不能动粗。
“你们母女俩，何必需要别人来离间？”于晚樱根本不在乎她骂什么，说，“还有，张秀雯已经在监狱里面和盘托出，你教唆犯罪。她开车撞我，也是你教唆的。”
她身为这两桩案件的受害者，现在却如此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证据就在她的手机里，现在由她的代理人保管。她已经全权委托代理人卖掉股份，尽力聘请律师。当然，那些股份，是程叙舟以非常优厚的价格买下来的。”
“如果只是起诉你教唆犯罪的话，刑罚太低。恰巧大夫人心如死灰，把什么都说了。这一桩下毒案，程叙舟可不打算放过。得罪他的人，很惨的。”于晚樱说，“他会保证你数罪并罚。”
“我妈……她不可能卖股份给程叙舟！”
“你的意思是，大夫人为什么反水？她又不是第一次反水了。你猜猜看，她听到过什么？”
“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鬼话？”
“不是我们对她说了什么，而是你对她说了什么。你说过的那些跟她划清界限的话，她全都听到了。而且，就算没有那些话，你不肯卖掉股份救她，这也是实打实地发生在她头上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演绎得很好。”
那天程晓薇第一次跑去望园，找程叙舟求情。
程叙舟把手机扔在桌上，说要切掉她学费和杂费的来源。事实上，手机底朝上正开着录音软件，毫不遮掩地放在桌子上录音。
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他动作那么自然，她自认为对他很了解，反正他一生气就扔手机，不止一次这么做。
所以偶尔一次打开录音，谁会知道呢？
这才是真正的灯下黑。
等她走了之后，程叙舟把录音发给唐继聪，要他拿去给大夫人听。顺便记得回报，她听完之后的感想。
大夫人听到录音，当场崩溃。一个彻彻底底被自己女儿抛弃的人，除了跟程叙舟合作，无路可走。
是程晓薇自己亲口说，要跟张秀雯划清界限，说让她坐牢也没关系。没有这些录音，大夫人不会反水。她完全是自己跑进圈套里的。
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缺德事，总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头上。
她紧紧扒在门框上的手，瞬间松懈了下来。
后面拉着她的两个警察卸了力，差点一起摔倒。
但总算是把她拖了出去。
后面的急救人员急急忙忙抬着担架跑过来，把程叙舟抬上担架。
家庭医生也跟在一旁照料。
房间里面人头攒动，于晚樱有点累，看着被架走的程叙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又要上救护车？从国外到国内，这是结下了什么不解之缘吗？
江管家已经一溜小跑跟出去了，忽然想了起来，又跑回来，“大少奶奶，我得去警局啊，大少爷那边……”
正好前面的急救人员也停下来，问旁边的医生：“您是家庭医生，不是家属？那家属呢，家属！”
于晚樱叹口气，跟了上去。
路过花房，想起自己的电脑还在里面。今天她守在花房里可没有白耽误时间，还顺便办公了。
于晚樱甚至做好了白来一趟的准备，因为程晓薇不一定会动手。如果她没动手，那么就是为她自己谋到了一条生路。
可惜，她动手了。鬼迷心窍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幡然悔悟。
不，也不算白来一趟，于晚樱祭拜过奶奶了。她回头望着茶室，心想，以后大概就真的不会再来了。
救护车后车厢打开，程叙舟被担架抬上去，有随车医生，家庭医生就留了下来。医生并不住家，只是随叫随到。现在家里没人，江管家麻烦他照管一阵子。
于晚樱上了车，离开了这一栋重又恢复寂静的大宅子。
闹到后半夜了，她有些困倦，靠着担架支着下巴。
刚刚医护人员已经给程叙舟做了紧急催吐处理，他看起来情况好一些了。脸上不自然的红色也褪去了，却又变得有点过于苍白。
穿着凌乱而发皱的家居服躺在这里，不省人事，像个破掉的大布娃娃。
她看着他直直的右手臂，现在还是不怎么能动。动完手术还不到一个月，又是喝酒又是被下药，这人这么折腾自己，可能真的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程叙舟，也会有这么孱弱的时候啊。
她伸出手指去探一下他的鼻息。
这么安静，该不会真的挂掉了吧？
程叙舟忽然眼睛微微张开，叫一声：“于晚樱？”
于晚樱手一抖，迅速抽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答道，“嗯。”
他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全都是刚刚催吐的时候胀破的毛细血管，像个吸血鬼似的，声音轻微地问她：“人呢？”
“抓走了。”于晚樱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没……事吧。”他说话还不算太利索。
“你酒已经醒了？还有空担心我。”
“又让你，跟着我坐救护车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说。
他闭上眼睛，笑了一声。
“何必呢。”于晚樱忽然说。
“什么……”他睁开眼睛。
“你想要抓她，监控摄像头拍到她拿了药，再偷偷放进你的酒里，也就够了。何必真的喝下去，还喝这么多？”
“受害者……”他说。
于晚樱没说话。
“不能只有你一个受害者，我陪着你。”
“这么说可不好笑。”
“开玩笑被你发现了。”他说，“犯罪行为，未遂，与‘既遂’，是两个概念。她做成了，刑罚才会更重。”
“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情况还不错。”她盯着他，“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大商人。却把自己也弄得不好受。”
“我没事，不严重。”
“我不是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