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于晚樱回复过来：【确实是过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假戏真做？】
    【嗯。】
    【你喜欢他？】
    【对。】
    程叙舟飞快地把手机一扣，扔进中控的杂物箱里。仿佛那是个什么烫手山芋，扔得越远越好。
    她的话灼痛了他。
    于晚樱不会撒谎，从小就是。
    程亦彦那样纠缠她，她一直都是生硬的态度，拉开距离，不给人丝毫幻想。但是她对钟辰的态度却完全相反。
    那关心是不是真的，昨天他一看便知。
    现在只不过在垂死挣扎而已。
    他对唐继聪说：“回去吧，照常办公。”
    小唐觉得全身凉飕飕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启动车子回星汇集团总部。
    两个小时之后，于晚樱站在小办公室的储物柜前面，拿出自己的日常衣服换上，。
    她要去赴约。
    约会地点是何苗定的，几乎避开了于晚樱所有的雷点：不是星汇集团的产业，周边很安静，有一条直达路线。
    不愧是职业女性，真的很周道。
    于晚樱赶到那家新中式饭馆，发现何苗要的是一个隔间，安静避人，很方便谈话，见她来了，神情和缓，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于小姐，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用说客套话，何小姐。”她笑一笑说。
    何苗也跟着笑，然后请她点菜，于晚樱说：“我什么都行，不忌口。”
    “这年头难得见到这么好说话，不颐指气使，也不挑剔的豪门夫人，于小姐……不，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程太太？”
    于晚樱抬眼，“你知道了？”
    何苗开门见山，三句话就直打七寸，果然也是有魄力，不弯弯绕绕的人。
    “差点被你们给骗了。”何苗说，把点菜用的平板电脑放在一边，“不过，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
    “多谢。”于晚樱说，“差点？我还以为你一早就能看出来。”
    “于小姐，你这就承认了？连一点挣扎都没有？”何苗有些微讶异。
    于晚樱喝一口茶，挣扎？倒不如说，她是一直在盼着何苗发现，然后来找她。
    “而且，你作为星汇的总裁夫人，居然真的没有行程啊？”何苗又说。
    于晚樱差点被茶水给噎着。
    难怪早上的时候她问她需不需要查行程，原来是这样。贵妇的生活行程当然安排得满满当当，可惜她不是。
    她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会见中东国家的酋长，或许心血来潮跑到中欧去喂鸽子，才显得比较像话？”
    “哈！”何苗爽朗地笑一声，“于小姐，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其实，昨天直到离开派出所之前，我都没有发现你们是演的。”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演得很好？”
    “不，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到处都是漏洞。”何苗说，“我跟钟辰吵了那么久，你也没来干涉，也不生气。还在一旁和颜悦色地跟戴永康聊天。换做正常情况，男朋友跟前妻纠缠不清，你早该过来把他架走才对。可我居然察觉不到异常。”
    “你没察觉到，那是因为你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于晚樱说。
    何苗脸上有一瞬间的窘迫，但很快就消失了，倒是爽快承认：“对。”
    “你的婚约也是假的，戴先生那一天在宴会上就已经露馅了，你知不知道？”
    “那个家伙，就知道靠不住。”何苗说，“无所谓，其实我本来也就是帮他应付一下催婚。”
    “嗯？”于晚樱想知道原委。
    “昨天他们两个打架的原因，你知道吧？小戴是我的一个客户，家里人一直催婚，没法子，就与我假意订婚。你放心，他不是骗婚，我们俩过阵子就会告吹，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直到他决定出柜为止。”
    “然后你还可以顺便气一气钟辰？”
    “是啊，可不就把他给气出来了么，带了你这么个杀手锏，来回敬我。”
    “不过，既然昨天离开之前你都没发现我们是假的，最后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昨天程叙舟先生，不是去找你了么。”
    “他仅仅是出现在派出所而已，甚至都没跟我说几句话。而且，那时候你们已经走了，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吧。”
    “用不着听。”何苗说，“只需要一两个眼神。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看你的眼神，就写着你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事情。”
    “就因为一个眼神？”
    “嗯。所以我回去查了。程家把你藏得很好，但是我也有些人脉的。有心要查，总能查到。而且，你们还在婚姻存续期间，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也有可能是我隐瞒了自己的婚姻状况，钟辰并不知情啊。”
    “他还没那么傻。”何苗说，“而且于小姐，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这件事，只能是钟辰找你帮忙，我说得对不对。”
    “很对。”
    菜上来了，烧汁响锣、芦笋、水晶虾仁和碳烤牛肋排。何苗很热心的布菜，两人继续聊着，倒真像是朋友聚餐而已。
    “所以，何小姐，现在你知道是假的了，特意把我叫出来，就只是为了揭穿我？”于晚樱问她。
    “钟辰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幼稚，那天宴会回去之后，把我气得一晚上没睡好……”何苗说，慢慢地咀嚼完嘴里的饭。
    “你们这样互相找人刺激对方，是为什么呢？”
    “争强好胜，想让自己看起来过得比对方好。”她叹一口气，“其实毫无意义。”
    “难道不是想刺激对方吃醋，来找自己复合？”于晚樱说。
    “也许吧，我自己也想不明白。其实一开始我信以为真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找上你，或者找上他的。毕竟，如果你真的跟他在一起，那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我们也可以真的放下彼此。”
    “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希望你的婚约是真的。”
    “……”何苗沉默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榆木脑袋。”
    她放下勺子：“不过，于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配合他演戏了。”
    “那当然，既然已经被你戳穿，我不会再继续下去。”于晚樱说。
    “倒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昨天程叙舟先生，看到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何苗抬眼看她，“我今天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愿闻其详。”
    “程先生做事的手段有目共睹。虽然外面的消息并不确切，但大家都知道，他亲手把自己的堂弟送进了监狱。这种豪门内部纷争，本来也不新鲜，只是……”
    “只是，既然他对自己弟弟都做得出这种事，对于别的人，只会更加心狠手辣。”于晚樱替她说了，“你是这么想的？”
    “这我可不敢妄言，不过钟辰如果真的与他对上，我相信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晚樱想了想，这话倒是真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