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阿娜带来的药膏很好用。
伤口处凉丝丝的,没有什么痛感。
艾琳给诺尔维雅上药,力度轻到不能再轻。
菲阿娜面色太过难看。
她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她就是看不得诺尔维雅变成这样——
“诺尔维雅,跟我回去。”
菲阿娜语气斩钉截铁。
被纱布包裹的半人鱼带着安抚的笑意。
“菲阿娜,我只剩最后一场对决就能应聘成功了。”
但是菲阿娜不为所动。
她一眼就能看到诺尔维雅最后的对手。
菲阿娜冷嗤了一声。
“你赢不了。”
艾尔利特平常插科打诨,也喜欢调侃诺尔维雅。
但是现在,他语气弱了些许。
“你怎么知道诺尔维雅一定输?你让她试试……大不了输了再回去,你那么不讲理干什么。”
蛛姀走到菲阿娜身边。
“她现在站起来都费力。一个警卫员的职位而已,不值得这样。”
在阿贝尔的旁观中,这个小队终于像模像样的吵了起来。
阿贝尔拍掌。
这才对嘛!他们一直这么团结才吓人,争吵分裂才应该是他们正常的样子。
诺尔维雅站了起来。
她看着小队队员们为了她吵成一团。
白发的半人鱼叹息了一声。
“你们这么吵来吵去,有考虑过我的意见么?”
争吵骤然一停。
菲阿娜冷冷看着虚弱无比的半人鱼。
“你的意见?你的意见就是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还瞒着我?”
诺尔维雅被菲阿娜的话一噎,无可奈何地沉默了下来。
艾琳软声问她。
“诺尔维雅,一定要去吗?还有很多别的工作可以选择的呢。”
那双血眸里满是祈求。
诺尔维雅只是点头。
最后一场了,她要赢。
她要警卫员这个职位——她的心情从来没有变过。
“莱丽同学——”
玛缇雅老师出声提醒。
“还有两分钟。”
诺尔维雅温和地道谢。
白发的半人鱼眉眼弯弯。
“只剩两分钟了,我非去不可的,你们不如告诉我那个黑发白眸的警卫员的讯息?我查不到他。越了解他,我赢的概率越大。”
“戴卡·里多,皇室大祭司,言灵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休特开了口。
“戴卡言出法随,如果想赢,就让他不能开口。”
“还有呢?快说!”
菲阿娜不耐烦地催休特。
“你家的祭司你不熟?直接把他的弱点告诉她!让她有点儿能赢的几率。”
休特目光沉沉。
“戴卡没什么弱点。他的实力深藏不露,我在皇宫里没怎么见过他。”
玛缇雅老师高声喊诺尔维雅。
“时间到了。”
诺尔维雅说了声谢谢。
然后坚决地转身走上擂台。
她身后的视线强烈又如影随形,但诺尔维雅没有回头。
蛛姀靠近杜库。
“你能研究出可以定位的机械,对吧?”
杜库向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艾尔利特耳尖地听到了。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
蛛姀平静地看向已经走上擂台的人鱼。
“下一次,我不想是别人来告诉我。”
这句话得到了普遍的共鸣。
阿贝尔:……你们是真变态啊。
——
诺尔维雅站在擂台上时,看着黑发白眸的戴卡·里多,一时想不出怎么能赢。
她现在的状态相当差。
她的第六感叫嚣着对手的危险。
戴卡·里多的黑发长长地垂着,白眸透着无机质的光亮,让人想起剔透的白水晶。警卫员的队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地禁欲。
言灵师啊。
怪不得从来到这里到现在,这位警卫员一句话都没说过。
戴卡·里多站在擂台上,他在看诺尔维雅,又没有看诺尔维雅。
在比赛开始的瞬间,万千冰刃齐发,场面恢宏壮丽。
戴卡·里多直直地站在原地。
他没有躲。
“定。”
戴卡·里多的声音意外的很年轻,带着一些久不开口的喑哑。
冰刃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戴卡·里多看着空中的冰刃,又说了一个字。
“破。”
冰刃转化成碎屑飘散在空中,像上天洒的冰雨。
诺尔维雅几乎全力凝出的冰刃,被戴卡·里多的两个字轻易解决。
诺尔维雅压下喉咙涌上来的腥甜,冰蓝的眼眸凝重而肃杀。
下一秒,诺尔维雅出现在离戴卡一丈的距离。
戴卡·里多似乎早早地意识到了这点。
“隐。”
戴卡的身影消失在诺尔维雅的视线里。
诺尔维雅当即让雪落满整个擂台。
没有雪的地方就是戴卡的藏身之处。
诺尔维雅追赶着戴卡,但每次都落后一步。
诺尔维雅咬着牙。
她的头已经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疼了。
诺尔维雅很清楚,这是魔法透支过度的后遗症。
但是现在还不能停。
——
这场追击战持续了很久。
一直到诺尔维雅都有些昏沉。
她发烧了。
如果时间到了但戴卡还在台上,那输得是她。
诺尔维雅动作愈发狠厉起来。
刁钻的角度,格外灵活的水系魔法。
逼得戴卡也开始应对起来。
所有的攻击都被消解。
诺尔维雅单膝跪地,白发和落雪一样脆弱。
玛缇雅老师在计时。
“还有五分钟。”
诺尔维雅失神地看着远处的戴卡·里多。
他发丝都没乱。
是不是要输了呢?
诺尔维雅这般想着,表情也愈发无望。
但是诺尔维雅还在攻击。
被水汽出奇不意地烫到脸颊的戴卡·里多微微张开了唇。
就是这个瞬间,诺尔维雅用冰箭射出了体积庞大的冰屑,填满了戴卡·里多的喉咙。
诺尔维雅连射两箭。
后一件是冻得坚固的冰坨。
这块冰坨也在戴卡·里多的嘴里。
由于射箭的冲劲,这块体积明显比戴卡的口腔容量要大的冰坨,严丝合缝地在戴卡的嘴里。
取不出来,咽不下去。
就在这个瞬间,诺尔维雅把戴卡推下了擂台。
离比赛结束,只剩两秒。
诺尔维雅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最后看到的,是台下惊慌失措的队友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