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一本正经的话语还没说完,就遭到了裴青延的打断。
男人早已斜靠在软榻上,姿态随意,堪堪露出小腿。
眼神犀利,满满的威胁。
宋谨只感觉后背一凉,几乎是立刻转身,撤离。
“来了来了。”
温末看着他这副狗腿的模样,心中发笑。
视线看向软榻,不期然对上了男人的黑眸。
说起来。
宋谨同当今圣上、裴青延的年纪相仿。
而他的父亲,正是太医院的宋院正。
幼时,三人便是一同在国子监长大的。
宋谨虽叫宋谨,为人却并不像是他的名字一般,沉稳。
向来是随心所欲的做派。
为此,一向温和的宋院正没少拿皮鞭,追着他叫骂连篇。
而作为好兄弟,每次宋谨无处可去时,就会钻进东宫,躲进太子的被窝里。
幼时的太子从一开始的恼怒到见怪不怪,只用了几天时间。
后来听到熟悉的怒吼时,他都不会怀疑飞奔进门的东西是何物。
而裴青延则是不同。
他一贯的公私分明。
偶然撞见这一幕的他,当即叫住了门外挥舞皮鞭的宋院正。
于是,宋谨连着半个月没有去过学堂。
听说是被宋院正狠狠打了鞭子,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自此以后,宋谨和裴青延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裴青延研习课本,他就将他的书扔进池塘里。
裴青延用着午膳,他就将他的碗恶意打翻。
裴青延下学回家,他就将他的马夫打晕带走。
只是无论怎么闹,裴青延都没看过他一眼。
这让宋谨内心的怒火烧的更甚。
上元佳节的那天,学堂的少年都相约着去了灯会。
宋谨漫不经心的跟着太子,眼神却一瞥一瞥的落在裴青延的身上。
少年一贯的正经模样,清风霁月,仿若脱离了烟火。
直到路过猜灯谜的小摊,少年的目光犹如晚星照亮,霎时间拥有了光芒。
顺着目光看去,只见猜灯谜的小摊边,正站着一个小小少女。
少女眼眸晶亮,发髻梳成两个可爱的小圆球,点缀着漂亮的毛绒摆饰,无比可爱。
随着她的脑袋晃动,那点点的脆响不绝于耳,引得少年心头震荡。
裴青延直勾勾的盯着,嘴角弯起的弧度,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宋谨一下就明白了。
小算盘框框一打,准备大干一场。
当即吩咐贴身的小厮,去请那位姑娘小茶楼一坐。
再吸引裴青延过去,让安排好的打手给他来几下教训。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小姑娘正是京城首富之女。
有钞能力。
察觉不对,便派人跟着小厮,发现了守候在黑巷里的几个壮汉。
随手几锭银子,那几个壮汉立刻点头哈腰,非常愉快的将他这个指使人,绑了。
“宋谨,你这样是不对的。”
“小心我告诉宋院正去哦。”
少女笑容璀璨,满脸好意的劝解。
不等他想明白她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时,人已经被死死捆在了树上。
宋谨亲自选的好地方,亲自用上了。
当夜,同行的几个少年都找疯了,也没有看到宋谨的身影。
后来的后来,年幼的宋谨害怕的裤子都湿了,也没等来救他的人。
他想放声大喊救命,却被封住了嘴。
希望覆灭的前一秒,巷口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宋谨只看见一个黑影靠近,而后,硌的生疼的绳结,便被解开了。
“能站起来吗?”
掺杂着粗喘的男声低低询问,引得宋谨浑身一震。
这声音如此熟悉。
正是他的死对头。
当即,宋谨就想把绳子再次套回手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少年温热的大掌带着薄汗,却温暖了他的冰凉。
不嫌弃他浑身的污秽。
那一刻,宋谨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弱了。
少年什么也没问,只是将他送上了宋府的马车,便离开了。
第二日,学堂里便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别扭的宋谨羞红着耳尖,表情不屑,将手上的一只小包裹轻柔的甩在裴青延的面前。
“你下毒了?”
裴青延狐疑的看着包裹精美的杏仁酥和宋谨奇怪的表情。
甜腻的香味四下蔓延,极少有人知道,一贯冷脸的裴青延,酷爱甜食。
尤其是芙蓉楼的杏仁酥。
百吃不厌。
“喂!”
“你别不识好歹!”
宋谨的脸红了个透,有些恼怒的想要收回自己的一片真心。
却被裴青延眼疾手快地抽走,笑容肆意。
“谢了。”
“我娘买的,我可不爱吃这......”
宋谨不自然的解释,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却惊奇的插入,将他的那点借口击的粉碎。
“哇!”
“芙蓉楼的杏仁酥!好难买的!”
“裴青延!”
“让我吃一块!”
是太子突然的闯入,打破了这番奇怪和谐的氛围。
“不给。”
“喂!”
“小气鬼!”
“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