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玖看出了田奶奶的想法，忙安慰她。“田奶奶，你那衣服实在是不能穿了，都一缕一缕的下了布条。”
    田奶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您见笑了。”
    “能活到现在就是你们的本事，没什么好丢脸的。”温玖斜睨了乔小月，“以后谁再敢逼逼叨叨个没完，别怪我不留情面。”
    乔小月不明白温玖为何要对乞丐婆这么好？
    更不明白凌家众人都不反驳她。
    “他们是下等人。跟我们不一样。你看看他们的手多脏，你看看他们种地刨食的下等人而已。”
    凌北衡破防了。
    “乔姑娘，我就是你嘴里种地刨食的下等人。”
    “你不是。你不一样。”
    “我跟他们一样，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身份。”
    “你不是。你出生在京城。”乔小月大吼一声，心里暗道你不过是龙游浅滩被困。
    她不敢说出来。
    只能憋在心里难受的要命。
    “出生在京城又如何？改变不了我是个农民。”
    凌北衡忍不住劝说：
    “乔小姐，我有妻子了。你回去吧。”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乔小月失了魂一样的摇头，“我不能回京城。回不去了。”
    她不要回去接受家族联姻。
    乔小月短暂的伤心后，马上恢复了斗志。她如今的对手是温玖，只要让温玖退让就行。
    乔小月收起失落，露出了笑容。
    “今天吃什么？”
    凌北衡有种无力感，他寻找温玖的目光，见温玖围着柯大夫了。
    柯大夫正在给田大路医治。
    “这样有感觉吗？”一根巴掌长的银针刺进他膝盖骨附近。
    久违的酥麻感让田大路震了一下。
    “有。”
    “这一条腿呢？”
    “没有。”田大路失望了，他知道没有疼痛代表着什么意思。
    “左腿还有救，右腿没有希望了。若是早几个月找到我，还能有希望。”
    柯大夫有一手绝活就是会这些疑难杂症，他在太医院一直替院判看方子诊断。
    他以为自己儿子出事，院判会帮忙。
    没想到对方冷呲几句，还说他不自量力。
    柯大夫心灰意冷下，在给院判的方子上做了点手脚。
    他收回了思绪。
    老了，总是回忆从前。
    温玖闻言想了想，“能救一条腿也行。以后弄一个假肢也成，或者弄一个拐杖。不影响正常生活。”
    柯大夫眼前一亮。
    “假肢？这主意高明。”他冒起了一些想法。
    温玖笑了笑，“不一定有可行性。但我觉得可以。”
    洗了澡换了新衣服的小虫和铁牛很兴奋。
    两人互相看了看自己。
    又看了眼对方。
    “真好看。”
    他们跑去跟凌南宇几个玩。
    小虫的力气和速度在这里体现出来了。帮苏玉婷干活那叫一个痛快。
    苏玉婷给他吃烤板栗。
    他吃的嗷嗷叫。
    “还有活要做吗？”
    “暂时没有了。”苏玉婷很喜欢田小虫，虽然智力低下，但他那纯真的心没被污染。
    温玖上去看了唐月茹，“大嫂。这孩子长得还真好。”
    唐月茹坐了起来，头上绑着抹额。
    “温玖，大嫂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乔小月总觉得来的蹊跷。”
    “怎么回事？”
    “我记得当时我们被关昭狱。我娘家过来看我，还说乔小月在外面辱骂二弟配不上她。”
    “乔小月想托人送东西进昭狱也容易。”
    温玖明白了唐月茹的想法。
    “大嫂，乔小月从来不是我的对手。该面对她的不是我，而是凌北衡。”
    温玖没有那种为了男人跟别的女人厮杀的想法。
    “为何？”唐月茹不明白。
    “这是男人该解决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乔小月该对付的也不是我，而是凌北衡。”
    温玖抱了抱小宝宝。
    小家伙眼睫毛动了动，嘴唇吐了个泡泡。睡得特别香，嘴角还微微笑了笑。
    “还是我们宝宝过得舒服。”
    唐月茹没想明白温玖的话，闻言也看向了孩子。“我想让你替宝宝起个名字。”
    “我？”
    温玖可是个起名废。
    “嗯，你有福气运气好。借你的福气让他一辈子顺遂无忧。”
    唐月茹生孩子前想着以后让孩子报仇。
    生了孩子后，什么仇都没有活着重要。
    “我读书不多。”温玖前世是学霸的对照组，自己那些本子大多数靠花钱买的。
    天桥上多的是，一两百一本。
    “无妨，女子不过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唐月茹很诧异温玖居然认识字。
    不像是乡下姑娘。
    “那行。”温玖应了下来。
    今天人多。
    炖了鸡汤，也把先前腌制了的野猪肉拿了一些出来和胡萝卜一起煮。
    焖了一大锅山药、田薯。
    每人分了一小块高粱面南瓜饼。
    凌北月炒了个野鸡蛋野葱。又端上来两大盘酱瓜。
    众人围坐在一起。
    男孩子很快熟悉的坐在一起。
    田家老两口不好意思，被凌老夫人和柯大夫拉过来一起坐。
    凌老夫人拿了饼子放在田奶奶手里。
    “老嫂子。快吃吧。我这孙女手可巧了。”
    田奶奶局促不安接了过来。
    “多谢了！”
    “往后大家都是亲人。可不能天天谢来谢去的太麻烦。”
    田大路也坐了起来，他的椅子有靠背。确保他坐着不累。
    他第一次觉得活着有了奔头。
    温玖和大家说了明天她要跟凌北衡去找地下河，“建州县衙只想保护县城里日子还过得去的人。流民泛滥，我和北衡想着若是找到地下河也能把这些流民聚在一起。”
    “什么？你要把杀人犯聚在一起？”乔小月吓得捂住了嘴巴。
    好像温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温玖淡淡斜睨一眼。
    “老百姓没了活路，失去了良知。若是人人吃得饱穿得暖，谁愿意去做流民？”
    “流民不过是高位者给别人一个低贱的称呼。再这样下去。我们这里也保不住了。”
    沈清漪还记得温玖说要等唐月茹出了月子离开这里。
    “温玖，咱们不是要去漠北吗？”
    “我想先试试找地下河。”
    “可是，晋州那里……”沈清漪想去漠北给自己夫君孩子收尸。
    凌北衡明白温玖心里有大爱。
    “娘，温玖和我的想法一致。若是找到地下河，咱们推迟几个月几年去漠北都没事。”
    “真要暴乱下去。去晋州一路也很难。”
    沈清漪心里难受。
    她一直等着去漠北，“我也不懂。听你们的吧。”
    她的夫君、儿子都是有大义的人。她不能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