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几十号人人趴在池塘边喝水。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
谢东拧紧了眉峰，“看来附近的人都知道咱们找到了水源地。”
温玖看向瘦骨嶙峋的流民。
无声的叹息。
“无妨。我引地下河水为的是救更多的人。”
来到这里的人，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人。
与落单受伤的野兽一般无二。
他们疯狂的朝池塘里面爬，一个个趴在那里喝了个水饱。
喝足了水。
这些人才有了力气，缓缓的从池塘下面爬上来。
有个男子想要跳进塘里。
谢东使了个眼色，小野和小虫咻的一下跑过去。将那个人提起来朝上面拉，“池塘的水是给众人喝的，不准跳进去洗澡。”
“放开老子，池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其他人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想到池塘的拥有权，那些人眼里染上了红意。
“他说的对，池塘不是你们的。”
谢东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说话的几个人。“你们以前有见过这里池塘里有水吗？”
“有水的。”
另外有个老头子颤颤巍巍，“自从旱灾了以后，这里的水便没了。”
“池塘里的水，是我们去莽山引溶洞里的水出来。”谢东指向一旁的凌北衡和温玖，“若是没有凌家夫妻，我们是找不到地下河里的水。”
“那也是你们运气好。”有人不服。
“你进山找一个试试看。”谢东冷着脸，“想喝水就要按照规矩来，池塘里的水人人都可以喝。就是不能进去洗澡。”
“我们也不是非要洗澡，只是……这臭味。”有个妇人走路奇怪，露出似乎有难言之隐。
温玖看出了问题关键。
她咳嗽了一声后，出言：
“去池塘打水提到外面洗澡。洗澡水都搜集到旁边的水塘里，用来浇灌农作物。”
其中一群人忌惮谢东手里的弓箭。
如狼一样的眼神落在了后面的木屋那里。
“他们有粮食。”
喝了水的人一听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后面的木屋。
“粮食。”
“咱们抢了他们的粮食，有着池塘里的水。就不怕饿死渴死了。”人群里有人继续鼓动大家。
温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锁定了目标，“这位小兄弟，你既然鼓吹大家抢粮食就该自己站在前面。你站在外面当缩头乌龟做什么？”
所有人看向了说话的那个男子。
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的算计。
他被温玖说中了心思，讪讪笑道：“你们有粮食就该拿出来。凭什么你们吃饱了，我们饿着肚子？”
有人振臂高呼：
“对。说的没错，为什么你们可以吃饱，我们却要饿肚子。”
“不公平。”
……
下面的人各种谩骂声传来。
“呜呜呜……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我们就是流民？都是流民，你们凭什么吃饱喝足。还有个木屋住着。”
“对。把你们的木屋让出来。”
“把你们粮食拿出来。”
……
谢东气的脸色铁青，“温娘子。你怕是要失望了。”
韩家人和谢家以及之前那些零散的流民家庭，全都聚集在一起。
他们害怕后来的流民抢走水源。
凌北衡抿着唇，手摁在腰间的砍刀上。
“温玖。你打算怎么做？”
温玖走到前面，幽幽的目光扫视一圈。凌北衡也走到了温玖旁边，他要做保护温玖的人。
“哼。你们今天这番话若是在县城说，我温玖自然是佩服你们的。”
“遇到县老爷，你们敢喊吗？”
“遇到守城的士兵，你们敢吗？”
“咱们都是底层人，不想着互相帮助共同度过难关。反而一个个跟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食物。”
“我们千辛万苦进入深山寻找水源。大可以躲在深山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温玖越说越生气。
太多的底层人不敢跟官斗，不敢跟有势力的人斗。
偏偏斗和自己一样身处泥泞之中的人。
“我想着既然县太爷不管咱们，那我们这些别人嫌弃的流民就互相帮助。我们不用靠他们，也能活的好好的。”
她声音越说越大。
听的人从前面的灰败神色，似乎有了点希望。
“没水怕什么？守着莽山找到了水。”
“有了水，我们可以种粮食，可以建造新的家园。”
“打造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
温玖这一句句话像一个炸弹一样炸出。
那些人倒在地上。
捂着脸呜呜的哭泣，他们背井离乡怕得很。又怕被人给吃了，又怕自己将来也吃人。
“我们只想活下去。”
“活着就那么难。”
“县太爷说了让我们去晋州。刚出了建州，就被各种打杀。”有人扯着脖子高呼：“分明是让我们死在路上。”
“晋州也是黄沙满地，还比不上我们建州。”
大家绝望了。
人一旦绝望，自然想着既然不让我活下去，那我就多杀几个够本。
后面来的人以为喝不到水。
绝望的趴在地上。
“没水？”
“喝水的这边走。”小虫过去拽着那人的胳膊，把他往池塘边扯。
温玖知道老百姓的绝望。
底层百姓得知生存空间被压榨，自然会绝望看不到希望。
“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偏要活给他们看。建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以后他们想来我们这里，还要看我们乐不乐意。”
温玖来回踱步。
“谢东，你来跟大家讲讲规矩。”
“好咧。”
“不听话的丢出去，再敢闹事的那就剁了埋在地里当肥料。”温玖的话很冷，旁边的凌北衡更冷。
两人就像一对冷面夫妻。
有人还是不死心，“你们有多少粮食，拿出来给我们吃个饱。”
“要让我们信你，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
底下的人一听，先混一顿饱饭再说。个个站在那里吵闹了起来。
温玖转身回去。
“那娘们回去拿窝头？”
“可能是菜馍馍。”
大家吞了吞口水，不管是什么都能填饱肚子。
温玖手里拿了狩猎弓出来。
对准说话的人，“想要吃饱的人出来。我送你们吃的饱饱的。”
她一只手拿着狩猎弓，瞄准了前面闹事的男子。
“你要我拿窝头给你？”
“还是你？”
“你？”
……
没人敢说话，挑事的人都是靠着言语让别人冲在前面。
真要让他们自己跑在前面，怕死了。
温玖动了动狩猎弓，“想吃饱自己进山找食物。想要抢别人的食物，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自己变成肥料的样子。”
“我们人多……”前面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不甘心。
温玖手一松，箭矢射了过去。
“啊……”男子倒在了地上。
他肩膀上中了箭，小虫嫌弃的过去拔了箭。“人多怎么了？你怎么就知道下一个死的不是你？”
他用箭矢抽了那人两下。
“柯大夫，救吗？”
“死了没？”
“嫂子心太善良，总是射别人肩膀。”小虫啐了一口：“要是我，指定是他的脑袋瓜子。”
柯大夫嘿嘿一笑：
“没死透就提过来吧。我拿来试试新药。”
“好咧。”
众人一听，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