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蓝色的布挺好看的，你们自己染色的？”温玖并没有教她们染色。
    “是韩家嫂子教的。说是她娘家有染布的技术，除了蓝色还有红色。”凌北月拿了一块红色的布料给温玖看。
    “好看吧？”
    “好看。”
    温玖坐在小凳子上，“我也学缝衣服。”
    “你……”凌北月笑了。
    “二嫂。你还是去做旁的活计吧。”
    凌北衡他们第二天还是上山狩猎了，必须要打猎回来存储冬天的肉类。
    不少人都想要上山狩猎。
    凌北衡依然找了一批有狩猎经验的人上山，其余的人让他们留在百家村注意巡逻防护。
    说是百家村。
    离之前的百家村得要有二三里地。
    温玖去田地里查看。
    遇到了几个老人家，“温玖。咱们不急着回去吧。”
    “回去哪里？”
    “听说朝廷让百姓们回乡里种地。”
    “如今回去也赶不上种地，朝廷也没有发粮种给大家。”温玖知道朝廷是怕流民走上了叛军的队伍里。
    “你们在乡里的地多吗？”
    “不多。”刘三娃爷爷叹气：“五六亩薄田，种不了多少庄稼。一年下来的收成大多数缴税，勉强不让自家人饿死。”
    “我那也差不多，饿不死全靠平日做短工。”
    老百姓若是全靠种地，日子过的连狗都不如。
    农忙时候种地。
    闲下来都是各种打工补贴家用。
    “先别走吧。咱们还是要警醒点。”
    温玖很是镇定，“你们在这里垦荒也比回家种地强，山上平整出一块块梯田。
    咱们的粮种比朝廷发给你的要好多了。山上的土地贫瘠也不怕，这么多沤肥的法子。”
    温玖这么一说。
    他们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流民吃两脚兽的事情过去不久，再次上路说不准吃别人或者沦为别人的口粮。
    官府一会一个命令。
    外面肯定又要乱好一阵子。
    加上还有叛军。
    建州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怎么还成了兵家争夺的地方。
    这就奇怪了。
    牟大山嘿嘿一笑：
    “咱们即使回去，肯定也有人贴上来。”
    “对。好不容易吃饱了肚子。挣了一些过冬的余粮。”
    待在百家村的人。
    基本家里都存了一些过冬的余粮和柴火。
    不说这个冬天没问题，但饿不死。
    大家还在努力存物资。
    “时间还早，先把雨季和叛军挡过去吧。”
    大家说说笑笑离开。
    不巧的是……
    又有一拨人过来了。
    十来个青壮年汉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脚上穿着草鞋，一脚深一脚浅的过来。
    被韩小刀带人给拦下来。
    温玖刚好走到了这里，就看到有人对着她的方向跪了下来。
    “姑奶奶。赏口饭吃吧。”
    “这位娘子，我们家里老人孩子都快饿死了。求求您发发善心吧。”
    “给我们几斤粮食就行。”
    说话的人眼底闪过贪婪，看到了温玖穿着细棉布的衣服，头上还插了一支细细的银簪子。
    再看其他几个人，麻布衣服很干净。
    温玖在这里这么久。
    见惯了流民的手段。
    一会扮可怜，一会凶神恶煞。
    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是什么人都救。
    “我看你们有手有脚的，怎么不进莽山找食物？”温玖指着身后的莽山，“我们也都是一起结伴进入莽山找吃的。”
    “进去了。找不到啊。”跪着的人可怜巴巴的开口。
    “难得遇到植物多点的，吃了中毒了。”
    “还有那菌子也一样。”
    跪着的十来个人纷纷说话。
    “我们都是可怜的老百姓，没法子才背井离乡。为的也是让孩子们活下去。”
    “跟着朝廷的诰令走，走来走去只有送命的份。”
    “我们死了无所谓，可孩子们怎么办？”
    绵延子嗣的想法刻在骨子里。
    ……
    那绝望的哭声很惨。
    温玖心头也难受。
    但不能随意布施，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自从下雨。
    她就让凌北衡进山栽点地瓜、撒一把种子、加上以前的南瓜种子之类的。
    一两个月过去。
    如今莽山也不一样了。
    春夏天。
    大家还能依靠草根野菜度日，等到了冬天日子难了。
    建州的冬天，山上也是绿色的。
    只是寒冷。
    山上是要下霜的，所以建州的茶叶很出名。
    熬过了冬天，到了春天。
    那春茶也是作为贡茶送给京城中的皇上和达官显贵们享用。
    “我教你们认能吃的植物的法子。”
    那十来个人皆是一脸失望。
    温玖叫人去拿了田薯过来，“你们看看今天谁家有蒸田薯和山药的？”
    “我家有。”牟大山叫二山回去拿。
    温玖普及了山上的田薯和山药，这两样是块茎植物。大家一时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除了这些。
    又把如今能吃的榛子、板栗都告诉大家。
    “你们看蒲公英老了，但切碎了煮熟还能填饱肚子。”温玖知道如今山上还有一些菌子，教大家分辨了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其中有个流民依然跪在地上。
    “你们说的这些真有？”
    “有。顺着北边那条道上山，指定能找到的。”
    山下的地里都是发芽的麦子。
    有人看了一眼麦田。
    温玖冷声：
    “敢吃了麦子，姑奶奶给你们屎打出来。”
    十来个人菊花一紧。
    这女人气势很强大。
    牟二山带来了蒸熟的半个田薯，以及找到的田薯叶子。
    “分给你们垫肚子？”
    十来个流民恨不得动手抢。
    温玖手里的棍子到了面前，“二山，你来分。我看谁敢动手，把屎给打出来。”
    菊花又是一紧。
    牟二山给大家分了田薯。
    蒸熟的田薯很糯又很香，大家囫囵吞枣的吃了田薯。
    “太好吃了。”
    “有这个一定饿不死。”
    牟二山将手里的叶子递给大家，十来个人相信了温玖说的话。
    吃了东西，也有了力气。
    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拿着东西就要上山。
    温玖用棍子指了指地上，“瞧瞧你们傻乎乎的。看不见婆婆丁吗？看不见马齿苋吗？”
    “老了有什么关系？老了煮了一样能填饱肚子。”
    瞬间，思路被打开了。
    “我霍小沟谢了。”
    有人扯了婆婆丁。
    温玖又说道：“山上有野兽也有蛇，甚至还有一些虫子。只要毒不死的都能当食物，毒物的基本都能当药材。”
    “守着一座山，总不能明知道会死，还想走上打劫这条路吧？”
    那十来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想要打劫的。
    只是被温玖说了一通，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自然不想送命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