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傻子啊,去悼念亡母,竟然说是好玩的事。石宽无奈的摇摇头,问道:
“贤莺来了?”
“早就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也不管石宽有没有把衣服扣好,慧姐拽着石宽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到了客厅,看见秀英都已经把鸡都炖好了,还有些糕饼瓜果什么的,都装在一个竹篮里。文贤莺正蹲在边上,剪着白纸幡。
石宽还当文贤莺昨晚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要去给胡氏挂纸。他想想和胡氏的情分,觉得自己也该去给胡氏整整坟。所以什么也没说,麻溜地洗漱好,找了把刮子,往肩上一扛。
见石宽准备好了,秀英就随口问了一句:
“姑爷,你不吃早饭啦?”
“他身体这么壮,饿个两三天都没事。”
慧姐笑嘻嘻的,还动手捶了石宽一拳,然后过去拉住了文贤莺的手。
石宽低头瞅瞅自己,确实和刚来文家那会大不一样了。这都得归功于文家每个月给他那么多钱,把自己养得这么结实。可自己跟文家是仇人,这也太那个了。
文家那么多人,去给胡氏上坟的就他们四个,看着是有点冷清。不过一路上慧姐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倒也挺热闹的。
没多久就到了红枫岭,慧姐还记得她捧着阴阳饭来的地方,她指着那长满芳草的坟堆,第一次有点小伤感地说:
“去年还都是黄泥呢,今年怎么就全长草啦?”
“那可不就得给大娘除草嘛。”
文贤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动手刮起坟头的草来。
石宽也在刮草,不过他一声不吭。想起和胡氏的那些事儿,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不由得就有点小伤心,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过不了多久,那长满茂盛杂草的坟头,又变成了慧姐口中的一堆黄土。石宽点燃了香烛,把带来的贡品一一摆上,拉着慧姐一起跪下磕头。
那慧姐还真是傻啊,磕完了头,眨着那大眼睛问:
“我们不是已经结拜过了吗?怎么还要结拜呀?”
石宽有点无奈,小声的说:
“我们那结拜是告知天地,你娘还不知道呢,现在不得来告诉她一下吗。”
慧姐若有所悟,赶紧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说起来:
“娘,我和石宽已经结拜为兄弟,不再是夫妻了,你要保佑我们哦。”
本来只是逼不得已这样说的,谁知慧姐竟然大拉拉的说出来,石宽那叫一个尴尬,憋红着脸,看了一下秀英,又看了一下文贤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秀英知道慧姐根本不给石宽睡,加上慧姐又是个傻子,所以对他们结拜的事情也不感到多奇怪。
刚才石宽和慧姐跪拜时,文贤莺没有跟着一起拜。这会石宽和慧姐起来了,她单独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嘴唇轻轻启动。
慧姐默默的看着文贤莺嘴唇闭上,不解的问:
“你怎么说话这么小声,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是啊,我说给大娘听的,为什么要大声啊。”
其实文贤莺刚才是和胡氏进行一场对话,她告诉胡氏,她已经疯了,要抢慧姐的丈夫。如果胡氏同意的话,那就留一根香不燃,这会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三根冒着青烟的香呢。
这香已经点燃了,香灰都已经落下了,又怎么可能会不燃。这不是痴心妄想吗?石宽是胡氏的女婿,胡氏又不傻,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说来也怪,这天上还挂着薄薄的太阳呢,突然就落起了稀疏的雨点,那雨点还特别大,钉得松动的黄土都溅起来。
好巧不巧,就有那么一颗雨点,在文贤莺的眼皮底下,直直的打落在一支香上。那起着白灰的香头一晃,瞬间就变成了黑炭色,灭掉了。
这雨就像被人洒下来似的,还没等人的衣服湿透呢,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文贤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那还在晃晃悠悠的香杆,果然灭了一根,其他两根好端端的,还在慢悠悠地冒着青烟。
天意啊,这难道就是天意吗?难道她和石宽真的要成为一对儿啦?可是石宽睡了甄莲,又睡了春香楼的姑娘,在她心里已经不完美了,她还要和石宽在一起吗?
“三妹,你怎么哭啦?”
慧姐凑了过来,摸了摸文贤莺的脸,也是惊讶得不行。
文贤莺赶紧把脸扭到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掉那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哎呀,咋还流泪了呢,真没出息呀。都怪石宽,要不是他,自己肯定不会哭的。文贤莺虽然流泪了,但就是不肯承认,声音还提高了八度,说道:
“谁哭了,是刚才雨水溅到脸上了,你别瞎说。”
慧姐挠了挠头,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嘴里嘟囔着:
“是吗?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石宽可是亲眼看到文贤莺哭的,那眼泪珠子从眼眶里滚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也不知道文贤莺为什么哭,也不想问。就默默地等着剩下的两根香烧完,把那贡品收拾好。
农村有个说法,说上坟香点不着,那是死者对生者有意见。胡氏肯定对他有意见啊,自己放弃生命成全了他和慧姐,结果他和慧姐却结拜成了兄弟,换谁谁能没意见啊。
清明节既是节气,也是节日,家家户户都会做点好吃的。石宽家今天去给胡氏上坟了,那自然也得整一桌丰盛的。晚上把罗竖和高枫也叫过来一起吃饭,当然啦,文贤莺也没落下。
文贤莺不想跟母亲一块儿吃饭,所以石宽刚一叫,她就乐颠颠地答应了。
石宽、慧姐,再加上文贤莺、罗竖、高枫,几个人围坐一桌。小芹和秀英她们几个下人则另坐一桌,大家有说有笑,开心极了。
吃完饭,又吃了水果,喝了茶,下人们忙着收拾碗筷,文贤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罗竖,你到底是不是 g 产 d 呀?”
那本《做什么》还在文贤莺手里,罗竖心里清楚,这种问题肯定是躲不掉的,这些天他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我听说 g 产 d 领导的队伍,那可都是穷人的队伍,他们专门打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还把地主的土地分给老百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