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在为壁画中的五人图案抓脑壳,不能自拔。
骤然!
噼里啪啦,几颗石子坠地。
病花子扭头,喝道:“谁!”
我立刻跟着转身,看向石子掉落的上方,只见一个靛青色影子,隐藏在河对岸峭壁夹缝暗处。
见众人回头,青色人影挥腕弹指,飞出一把暗器,击打出三声脆响,我身侧岩壁火星飞溅,三根钢针当即钉入刻有五人图案的壁画石板当中。
我躲闪不及。
电光石火间,身形晃了两晃,青色人影瞬间与黑暗纠缠融合,变得斑驳模糊。
病花子刚要投飞蝗石去打...
“飒”的一声,青色身形就在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注视下直接消失了。
就连病花子也愣了愣,表示不可思议。但任凭他目光再锐利,也难寻见那青影的下落,只好作罢,收起暗器。
胡大头想去追,却不得其法,只能原地干跺脚。
文主簿瞅着青色人影掷入石板的三根粗钢针,若有所思。
我此时才留意到,三根针钉的确实有些深,好巧不巧正打在了壁画中病花子、胡大头和我,三个人形图案的头上。
针孔周围还蔓延出几道裂纹,本就被岁月风化、侵蚀的壁画石板变得愈发脆弱了。
胡大头眼最贼,惊讶道:“呦呵!壁画上的人好像受伤了,它们头上的钢针在往外飙血。”
我夺步过去打量,说是飙血的确有些夸张,还是说成滴血比较贴切。
胡大头也不是吃素的,不等众人阻拦,猛地发力,硬生生拔出一根。
只见钢针原本钉入岩壁的部分,已经被红色染透了。
我开始以为是红藓的汁液,便没当回事,可当浓重的血腥味钻进了鼻子时,我瞬间为之一震。
真的是血!!
我贴近壁画,观察钉进我画像的那根钢针,还在不停的往外滴着血!仿佛钢针击伤的不是壁画,而是我本人的脑壳。
我既后怕又纳闷,向众人道:
“从钢针钉进石板的力道上看,青纱鬼影绝对是个高手,不可能把暗器打偏,可他为什么瞄的不是咱们的头,而是壁画上的人头呐?”
胡大头插话道:“对呀!如果有意朝咱们打,恐怕连病花子都得含笑九泉了。”
病花子话最少,但看事最透彻,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杀你我,就不是为了劫镖来的,也许另有目的。放长线,钓大鱼!”
“难道他是在暗示咱们?或者是种指引?”文主簿屈指敲了敲壁画石板。
暗示?指引?三根钢针会暗示什么呐?我不禁望着壁画惆怅。
忽然从河岸上游一股凉风袭来。
病花子冷不防拉开我,警惕道:“闪开!小心!!”
只闻得,咔哒、咔哒、咔哒......从壁画方向传来开裂声,细微而清脆。
突如其来的异响,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正是胡大头拔掉了钢针的孔洞。
几个针孔周围的裂缝正在不停地扩张,眼看岩壁上的石板就要垮塌了......
四人慌忙跳脚躲闪,不成想加剧了震荡......
哐啷几声巨响,壁画石板应声坠地,摔散成了几块,灰尘四起。
文主簿和胡大头险些砸伤脚面。
在烟尘与火光中,一块晶莹的血红色镶嵌在壁画后的岩石里,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样两尺见方,板板正正的立方块,我第一眼还以为是红晶矿石。
细看之后,再一摸,凉飕飕的冒着寒气...竟还在流淌着血水。
“哎?大块血豆腐!”胡大头指着岩壁脱口而出。
我没好气道:“你那眼珠子可以当泡踩了!那应该是血浆冻成的冰!你见过哪家血豆腐,边哐哐往外冒凉气儿,边融化的?”
可能是冻的太结实,壁画石板的坍塌并没有对血冰块造成极大破坏,只是有些划伤、印痕,整体依旧保持着模糊的半透明。
阴森的山洞里发现“血冰块”,终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另外,冰块融化时还伴有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我们都下意识躲远了些。
胡大头不解的问:“石头里头咋会有冰的?还是他娘的...是血水冻成的~~~”
他这回问到点子上了,我也想不明白——
壁画石板间接缝里的陈年旧泥至少上百年没动过的,而且壁画上的苔藓也不是一时半刻能长出来的。
如果先把血冰封进去,再将石板壁画嵌到岩壁上,历时百年,冰早化干净了,所以根本不可能。
弥漫的血腥味,让我想起了一个玄幻的传说,便脱口而出:
“听说,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都能养出‘石胎’,石胎人形石身,能言会动;
这座祭陵这么邪性,你们说这块血冰会不会是大山孕育出来的没成型的‘血灵胎’、‘冰灵魄’啥的?”
胡大头不屑的笑道:“都是道听途说,你胡爷混迹江湖小几十年了,咋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小果仁儿,平日里少看些不着调的小说~~”
看小说的人,都是有大慧根的人,好不好!!我愤愤不平,刚想反驳...
病花子盯着血冰目光炯炯,道:“冰里有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我一语成谶?!这真是血灵胎?!血冰里有骨肉或者未成型的胎儿?
我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端详,发现确实如病花子所说,冰块里镶嵌着一根细长的东西,像是根细长骨头,又像是根猛禽的羽毛。冰面划伤太多,看不大清楚。
不等吩咐,我用火把将最表层划伤的冰面融化,随着血水滴答滴答往下淌,冰面变得光洁,整块“血冰”更加剔透,嵌在当中的东西渐渐显现。
!!!
是根羽毛,一根非常眼熟的羽毛,睇头枭的羽毛~~
文主簿见了血冰里的东西后,和我目光接触住。
我能看出他目光里的吃惊、难以置信、彷徨无措。
睇头枭翎羽!看见它我想起的是——老孙头和村正。
“这里怎么会有睇头枭的羽毛呐?该不会是你留给老孙头的那根羽毛吧?”我脱口问。
在姜石匠村,为了让老孙头引路,带我们走出大山,文主簿用睇头枭翎羽对他威逼利诱,说那根羽毛能让人在梦里有享不尽的逍遥快活,荣华富贵,然后在无边幸福中寿终。
可是万没想到,老孙头无福消受,还没带着我们出发就被害死了。
文主簿不得已将睇头枭翎羽转交给老村正,嘱咐将羽毛和老孙头一起葬了。
至于后边老村正是葬了,还是自己留下,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羽毛是留到了姜石匠村。它不应该出现在祭陵呀!
何况,现在又不是严冬,羽毛没有理由被冻进冰里啊,这根羽毛会不会不是给老孙头的那根?而是其他另有出处呐?毕竟睇头枭羽毛虽然稀有,但天底下不止一根。
我忐忑的看向文主簿求证...
“不用怀疑了,哎...这正是我留给老孙头那根!”文主簿语气肯定。
我有些懵了:“怎么可能?!这完全不合逻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