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界话音刚落,在胖章鱼的精神力引导之下,“冰皇”曲洋的记忆在四人面前徐徐展开。
1997年12月的一个夜晚,华国最北边一个冰天雪地的小村子里,一个男孩呱呱坠地。
男孩的出生并不被期待,这个家庭过分贫穷,已经没有更多的食物来供养他。
他的上头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作为最小的小儿子,本应得到全家人的宠爱,却因他过分白皙精致的长相而遭到质疑——根本不像是他那又黑又丑的老父亲的孩子,反而像是村头那个小白脸的崽。
于是,背着还在坐月子的母亲,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被抛弃在了厚厚的雪地里,只等着被饥饿的雪狼叼去。
冰天雪地的深山之中,天真的孩童并不知晓自己已经被抛弃的命运,反而伸出小手,去抓那些徐徐落下的雪花,因为陌生的冰凉触感而发出咯咯的笑声。
没想到的是,他的声音引来了不速之客,那是一个途经此地的人贩子。
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人贩子拿他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他也因为人贩子而得以存活。
不久之后,婴儿被辗转卖到了南方的一个贫穷村落里,这里不像家乡一样寒冷,反而湿热非常,每年夏天都像活在蒸笼里一般。
不过,男孩难得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站在水田之上,齐界和胖章鱼看着在田地里欢快捉泥鳅的男孩,表情有些莫名。
男孩长得白净精致,和明星曲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天生就自带耀眼的气质。
这可不像是两人记忆中的“冰皇”。
时间飞速流逝,男孩的幸福人生在五岁那年戛然而止。
年纪颇大的养父为了有个自己的崽,背着养母在外生了个男婴,刚满月就迫不及待地抱回了家。
于是,年仅19岁的年轻养母不堪侮辱,下定决心带着男孩离开了深山,义无反顾地闯入了大城市,去找寻新的人生。
可惜,仅仅拥有小学学历,14岁便嫁人的农村姑娘,又何尝知晓人间的残酷。
她辗转在各个工厂之间,交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却一个也没成。渐渐地,男孩成了她的拖油瓶,成了她的眼中钉,原本心怀善意的她,也被生活琢磨得失去了那颗初心。
狭小杂乱的出租屋内,齐界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
已经七岁的男孩因为营养不良瘦得可怕,浑身都是被殴打后的青紫。
喝得烂醉的女人瘫在沙发上,茶几和地上尽是啤酒瓶和垃圾,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而她新交的男朋友正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把燃烧的烟头摁在男孩的皮肤上。
男孩浑身抖个不停,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如果哭出声,将会遭到比殴打更可怕的酷刑。
赵可青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
她盘成一团,将脸埋在了胖章鱼的触手里。
励志成为警察的她,何尝不是想要践行正义,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只是,世界何其之大,无数阴暗的角落里,许多受害者正遭受着可怕的折磨,却根本没学过该如何去反抗,如何去寻求帮助,只能独自在痛苦中渐渐沉沦,甚至失去生命。
突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赵可青心里咯噔一声,只见半醉的男人晃晃悠悠地提起了刚刚烧开的水壶,将开水浇在了男孩的脸上……
赵可青脸色一片僵硬,无力感猛然升起,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去阻止,可是,她知道根本没有用,因为,这已是既定的过去。
就连胖章鱼和齐界,也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似乎是出于心底仅剩的那一点良知,被尖叫声吓醒的女人终于还是将男孩送去了医院。
不久之后,男孩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左脸和上半身留下了可怖的鲜红伤疤,头皮也被毁掉大半,无法再长出头发,原本明亮的左眼被烫得完全失明,只能无奈摘除,留下了漆黑的空洞……
这个样子,才像是齐楹见过的“冰皇”。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记忆飞速流转。
毁容的男孩被送到了福利院,他养母的男朋友被判了刑,养母则重新找了人家,结了婚,过上了平淡的生活。
此后,男孩的人生也依旧没有光亮。被福利院的其他孤儿霸凌,在学校里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怪物,就连院长和护工,也将他视为软弱可欺的可怜虫。
他只能将愤怒和扭曲藏在心底,像个虫豸一般活在阴暗的角落。
直至,末日降临……
眉头紧蹙间,赵可青在冰皇的记忆里,亲眼目睹了末日的降临。
与她想象中不同,这场末日,降临得毫无预兆。
8月12日晚上七点,污染同一时间覆盖了整个地球,无数人顷刻间变成了断绝人性的可怖怪物,朝着身边之人张开巨口。
而身处福利院的曲洋,也在绝境中艰难求生,无数次差点死在怪物的口中。还好福利院位于城市的边缘,远离人群,而幸存者们也暂时抛下了成见,团结一致逃出了福利院,躲在了郊区的一个农场里。
但不久之后,世界,完全陷落。
苦苦等待救援的大家,也终于明白,救援不会到来,文明,已经落下帷幕。
与此同时,食物也越来越少,原本因为灾难而压抑的私心,也渐渐爆发。曲洋,这个一直处在福利院食物链底端的人,再次成为了所有人欺辱的对象。
历史,似乎总是在重演,但不同的是,压抑许久的人,要么在沉默中灭亡,要么彻底爆发。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被所有人所奴役的曲洋,抽出一把藏在角落里的镰刀,一刀一刀,割下了所有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