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冬雪在殿中替沈嫣嫣收拾着她出征需要的衣袍和物品,边收边抹泪水。
“娘娘,西境这么危险,您怎么这么冲动啊!”冬雪语气中都有些哽咽。
娘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好日子,现下又要去那寒冷干燥的西境了。
偏偏又是大公子出事了。
这坏事怎么赶一堆了。
“你带着奴婢一起去吧,夏竹一个人照顾不好您的!”
沈嫣嫣看着她抽抽搭搭的样子有些失笑,“我不是去玩的,是去打仗的,夏竹武功好,也可以照顾好,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在宫中好好守着陛下,等我回来。”
“我走了以后,所有能接触到陛下的东西你都要亲自检查一遍知道吗?我只相信你!”虽然萧景战身边已经层层防护了,但是她依然有些不放心,对于冬雪,她是极度放心的。
“是,娘娘,奴婢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冬雪抹了抹泪,正色道。
沈嫣嫣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大雪纷飞,华神医和吴青峰同时站立在屋檐下,面面相觑。
沈嫣嫣推门出来,瞧着是两人,毫不意外。
“你这丫头,西境那种地方是你去的吗?这么危险,你一个小丫头去凑什么热闹。”华橼不知什么家国天下的情怀,只知道哪里危险。
“是啊,你要是在那边受伤了或是怎么了,萧景战醒来要把我杀了,你武功是好,但是西境太危险了,你怎么想的!”吴青峰也不顾什么尊卑了。
萧景战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护好她,她若是出事了,自己要怎么面对萧景战。
“你们放心吧,我去找到我哥哥,将事情快速完结了就回来了,西境那边不会打得长久的。”沈嫣嫣瞧着他俩担心的样子,故作轻松道。
“再说了,我都说了要去了,我是皇后,还能出尔反尔吗?”
“萧景战就交给你们了,若是他醒了你就将这封信给他,他会理解的。”沈嫣嫣将手中的信交给吴青峰。
“好了,别担心了。谷主,您回去休息吧,你这天天给萧景战施针煎药的还不辛苦吗?”
“你这丫头,真是没有良心,这个给你,用法你都清楚,那种地方这么危险,记得身上随时装着点药。”华橼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塞到她的手中,便踏着大雪走了。
“吴青峰,你也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放心吧!”沈嫣嫣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吴青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让卫池和你一起的原因是想让他吸引注意力,你从水路往西境吗?”
沈嫣嫣笑了笑,她就说他能懂。
“我悄悄的绕到大军前面,让卫池带着我的手令去率领大军,我哥哥那边的事情不能耽搁,沧州也支撑不了多久,我从江南去走水路绕道到蓟州,带着蓟州的大军去沧州是最近的。一点时间也不能拖了,越拖变数越多。”
“好,也只能这样了,你一定要小心。”
“嗯,放心吧,后勤的事情你亲自抓,现下大雪路况不好,这个令牌你拿着,陆路如果走不通,你让人去拿着这个令牌去江南,所有季家的商号见了这个令牌都会听命行事。”
吴青峰瞧着手中又一块沉甸甸的令牌,不知为何,心下竟然有些酸涩。
这两口子倒是信任他,都将自己的命脉放在他的手中。
“好。”
沈嫣嫣笑了笑,“别这么伤感,以后等萧景战不当皇帝了,你也辞官,我们回扬州,一起养老。”
“那你要多酿些酒了。”吴青峰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难得的笑了笑。
“那是自然的。”两人对视,眼中是惺惺相惜的友情,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对对方的信任就如同认识了几十年一样。
吴青峰走了。
沈嫣嫣脱下身上的大氅,爬到萧景战的旁边睡着。
侧头看着他沉静的睡颜,眼眶竟然有些酸涩。
面对着别人她能说不会有事的,但是一看到萧景战,她内心的那些情绪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西境,那是战场,她其实也很担心自己会回不来。
但是又不能不去。
赫连复对她哥哥下手,就是想把她逼出京城,他若是不去,她哥哥必死无疑。
沈嫣嫣想起赫连复走时说的那后会有期,今日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这么大举进攻离国边境,两军对战,哥哥又是战败的一方,最有可能的就是死在战场上,但是赫连复没有杀他,又传出消息失踪了,便是想逼她去西境。
他纵使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逼出皇宫,但是也给了自己选择,若是听到自己出京城的事情,哥哥就有活头,若是没有,再杀也不迟。
沈嫣嫣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哥哥的失踪是针对她来的。
“萧景战,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忽然就很想和你说说话。”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缠绵病榻,大家都说时日不多,活不下去。后来,我爹娘把我送到神医谷,谷主也说我体质太弱,不一定能长大吗,只能试一试。”
“我从睁眼开始,每日就靠着金针续命,那时候太小,甚至都不会走路,谷主不敢给我喝太多的药,就是用金针给我保命,我至今都记得那些金针扎在身上时的那种疼痛。”
“大家都惊讶,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扎了三年的金针,硬是一声都没有哭过,他们都在想我是不是个小哑巴。”
“后来,我三岁了,可以喝药了,谷中来了一个人,是我的师傅,他说他教我学武,运气好的话我可以多活两年,我那时对生存的渴望可以说是剧烈的,我就跟着他学武,练习内力,其他的时间就是喝药泡药浴。”
“后来有一天,谷主给我泡的那味药药性太烈,我实在受不了就哭出声了,那是我第一次出声。”
“虽然有一个大人的灵魂,但是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孩,在那三年无数次的针灸里面, 我也痛恨过我这个世界的爹娘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所以我那时有些钻牛角尖,不肯与外界交流,所以大家都以为我不会讲话。”
“再后来,我不信命,不信自己活不过成年,日日苦练内力,日日喝苦得掉渣的药浴还有泡那折磨人的药浴,就是为了活下来。”
沈嫣嫣絮絮叨叨的和男人讲了好多,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另一只手指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