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祭祖宴开始,还不到半小时。
主苑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商氏长辈们,人人脸上皆透着焦灼与不安,唯恐错过祭祖的良辰吉时,惹得祖宗怪罪。
不过,好在一次又一次的传唤下,终是盼来了好消息。
管事脚步匆匆地奔入屋内,气喘吁吁道:“爷过来了。”
众人闻声,皆面露悦色,纷纷起身朝着门口望去。
通往主苑的清幽小径自大门口蜿蜒伸展,小径两旁,是一间间错落有致的房屋,绕过这些,小径又变得笔直起来,一直延伸至主苑门口。
今日的青甯,身着一款不长的旗袍,高度刚及大腿位置。
即便她步子已经刻意迈小,但每走一步,开叉处还是露出了大片雪白。
青甯暗自懊恼,自己随手从衣柜里拿的,怎么就事先不看看款式就往身上套呢?
而且,自己刚一穿上,商瑾瀓就凑了过来,说什么都不让换。
无奈之下,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穿了过来。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商瑾瀓不自觉间放慢了脚步,迎合着她的步伐速度。
渐渐地,视线由远及近,由朦胧变得清晰,两人极大的身高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商瑾瀓渐行渐近,随后踏入房门。
众人见状,皆恭敬地唤了声“爷”。
他们的目光在青甯身上短暂停留后,便迅速移开,仿佛对她毫无兴趣。
而那些女性们,则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青甯,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青甯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移步又往后退了退,直至与商瑾瀓拉开了距离。
她扫视众人,只见他们个个着装庄重。男人西装笔挺,女人则身着华丽旗袍,满身的珠光宝气。
唯独站在最前方,与商瑾瀓交谈的两位年长者身着藏青长衫。
当然,青甯也未曾忽略女人堆里,从南商而来的叶眉茵。
她无意间与之对视,却感觉老太太神色有异,似乎心事重重。
“瑾瀓,既然来了,那咱们赶紧开始吧。”
商钦佩声音低沉且有力,单是这说话的语气,就彰显出其在家族中的尊崇地位。
话落,商钦陵也即刻跟着附和:“人都到齐了,大家在前院等着呢。”
商瑾瀓未作回应,只是用余光瞥了眼青甯,而后迈开步子,径直朝前院方向走了去。
众人见状,也都自觉的跟在了后面,陆续离开。
见他越走越远,青甯意欲跟上,却忽然被管事拦下:“太太,开宴祭祖这种场合,您是不能够去的,还请在这里休息,待仪式结束后,就可以和众太太们一同在这里用餐了。”
一同用餐,和眼前这些毫无共同话题的女人?
青甯不太情愿,而这时,忽然有人唤她。
“青甯,过来。”
叶眉茵面带笑容地朝她打招呼,语气极为和善。
青甯满心无奈,她着实厌恶这种场合,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谈论着她听不懂且毫无兴趣的话题。
而且,放眼望去,这二十几个女人中,就属她最为年轻。
估计那些都是叔伯一辈的,也唯有她凭借这层身份,才有资格与这些商氏的太太小老婆们共处。
青甯还算礼貌地朝她笑了笑,但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过去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只要踏出这一步,今天肯定要被缠在这里。
他们商氏内部本就混乱,除了商瑾瀓,她不想再与任何商姓之人有所交涉。
而且,不用想都能知道,这群围在叶眉茵身旁的女人,将自己留下,必然是要八卦她和商瑾瀓之间的事,八卦自己为何时至今日,肚子仍还没有动静。
所以,纵使叶眉茵一脸笑意地盯着她,当着众人多次呼唤于她,她仍不为所动。
关键时刻,还是商捷挡在前面解了围。
“太太,我们该过去了。”
说完,他随即走上前,对着众多姨太太们满含歉意道:“各位夫人,实在抱歉,爷特别吩咐过,让我在祭祖仪式进行期间,带太太去休息。”
“这……”
闻言,众人脸上的笑意皆逐渐消散。
尤其是叶眉茵,在遭到拒绝后,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但即便是被驳了面子,她也没有以自己的身份去压商捷。
只因商捷这人,她最为了解,除了效力商维澈父子俩,论谁,他都不会放在眼中。
然而,北商心高气傲的老夫人韦氏却替她的姐妹开了口:“这马上就要开宴了,青甯不一同用餐吗?”
她话音刚落,几个女人就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多好,青甯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所以害羞了啊?”
“害羞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在座的也都是你的奶奶和婶娘,不用拘束的。”
说着,其中一位比青甯年长些许的小姨太便欲上前去拉青甯的手。
然而,还未触碰到,便被青甯下意识地躲开了,“谢谢,不用了。”
女人尴尬一笑,只好退到一旁,但眼神中透出的恶意仿佛能将人吞噬。
“这都已经中午了,从海城过来,肯定还没吃饭呢吧,这不正巧赶上了。”
一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就是要将青甯留下。
但不知为何,今日的叶眉茵总让青甯很陌生。
往日里,她颇为和善,他人刁难自己时,也会帮忙解围,而今日,她却没有只言片语。
不过好在,身边还有商捷。
“这就不需要夫人们操心了。”
许是看不下去,商捷的语气明显冷了许多。
言罢,他便又转身朝青甯道:“太太,我们走吧。”
“好。”
青甯爽快应允,随后两人便离开了主苑。
原本就不太安静的房内,随着两人的离开,更加变得喧闹起来。
一群阴阳怪气的女人,各自抱怨。
而这里,当属北商分支,商维建的两个老婆最为肆无忌惮。
两人一唱一和,品性和做作的样子,简直如同亲姐妹,不愧是嫁给同一个男人,做什么,说什么,都受其影响变得同步。
“婶娘,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思为瑾瀓找的妻子啊?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啊,我们大家都那么讨好着与她搭话了,她身为小辈,不但没称呼我们,反而还拒绝了大家的好意,有必要这样趾高气昂的吗?”
“是啊,就算只是为了生孩子,也没必要随便就拉来一个女人吧,而且这小姑娘真就成年了?看着小小的,脸蛋还嫩得跟个中学生似的,咱就说这小身板,别说生孩子了,就瑾瀓那高大结实的身体,她能承受得了吗…”
这极具嘲讽的话语一出,瞬间就响起一片笑声。
但唯独叶眉茵,不笑也不语,面色沉重地叹着气。
韦氏见状,赶忙呵斥起了小儿媳赵娜娜:“还知不知道羞了,口无遮拦的,成什么样子,亏你还出自书香门第,真是丢尽了我们北商的脸面!”
“妈~我们也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咱这执掌夫人到现在还没怀上的,说说也不行吗?”
“闭嘴!”
再次遭到训斥,赵娜娜直接甩了脸子:“闭嘴就闭嘴,这饭我还懒得吃呢。”
“你…”
韦氏气的直拍桌子。
为此,叶眉茵只能出声劝道:“好了,还是太年轻了,说话没个遮掩,别气了。”
“都是娘家惯的!”
“妹妹,等等我…”
大房见小的走了,也不顾及婆婆的面子,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