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炖了。”
话落,手机似裹挟着主人的怒气,从高速行驶的车窗被直直扔出。
此刻车内的气氛,俨然压抑到了极致。
青甯侧目望向那张略微沾染了尘土的冷峻脸庞,其上毫无温度。
她知晓他此刻满心的愤怒与腾腾煞气,便也未再多言。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至抵达接应点。
青甯被人护送回了沅溪湖,商瑾瀓却留在了原处。
他一身的狼狈尚未褪去,便随前来接应的队伍上了另一辆车匆匆离开。
“商瑾瀓。”
临走之际,青甯满是担忧地呼唤他,然而商瑾瀓却脚步不停,没有丝毫回应。
“太太,走吧。”
青甯收回视线,满心无奈,只好上了车,与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而另一边,缙城码头。
得知消息后的商瑾毅,立刻带人乘坐直升机火速赶往了这。
飞机盘旋在海面上空,下方正是提前在游轮上庆祝的兄弟二人。
有人察觉到情况不对后,急忙告知兄弟二人。
商瑾瑜迅速拉过弟弟,各自跳上游艇,准备逃离此地。
随之,偌大的游轮上也因此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商瑾毅戴着护目镜,冷静地看着那几艘游艇在海面飞速疾驰。
他镇定自若地将嘴边的烟拿开,接着便开始不紧不慢地朝目标瞄准。
贺丘南则是满脸写着不耐烦,嘟囔道:“快点儿,老子还等着回去胡牌呢,别这么磨磨蹭蹭的。”
说完,他拿过另一枚深弹,对着下面的游轮直接发射。
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将整艘游轮炸翻,上面的疯狂尖叫声也逐渐被淹没。
“贱不贱啊,这游轮还值几个钱呢!”苏梅卿直接甩了个白眼。
“死娘炮!不去找男人潇洒,跟过来干嘛!”对此,贺丘南也是丝毫不让。
“你踏马的干这些事,没老子你能行?!少在这瞎比比!”
好说歹说,苏梅卿跟在商瑾瀓身边,那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虽说在武力方面比不上这些臭男人,可若论政治手段、疏通人脉以及走关系,那还真没他不行。
就这两个臭男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要是没有他去走关系,他们早就消停老实了。
几艘游艇依旧在海面狂奔不止。
贺丘南实在等不下去了,催道:“哥,行不行啊?要是不忍心对自家兄弟下手,我可以代劳。”
“滚!”商瑾毅满心烦闷,“你踏马能不能安静点。”
渐渐地,逃窜的兄弟俩人在一条游艇上汇合,就在准备出关之时,直升机紧随其后。
商瑾毅瞅准时机,随即扣下扳机。
巨大的浪花瞬间升至数十米高,游艇被炸得瞬间裂开。
“收工!”
“交差交差了!”
“晚上喝点?”
“滚!”
待海面重新归于平静后,直升机折返而回。
“平了。”听完电话,商瑾瀓吐出烟雾,脸上却仍带着未完全泄愤的神色。
在他眼前,是刚刚平复下来的一片血雨腥风。
片刻,他将未抽完的烟掐灭,随手丢向了一滩血红的地板上。
守于一旁的人立刻心领神会,马上就叫了人过来打扫。
“哥,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早就开始不对劲了,平时估计没少收他们的好处,得亏的今天我多留了个心眼,不然真就让他逃了。”
商瑾墨愤愤道。
发觉出事后,他第一时间火速赶来。
万幸的是,他那命大的哥哥安然无恙,否则,他定会责怪自己为何不长双翅膀,不能即刻飞到哥哥身旁。
虽平日里,他对自己格外严厉,但论服气,论气魄,除了商瑾瀓,再无人能入得了他商瑾墨的眼。
而那些整日里机关算尽,且一肚子诡计多端的堂哥们,商瑾墨最是看不起。
“嗯。”
商瑾瀓仰靠在椅子上,刚刚经历过的场面如在眼前般清晰。
然而,越想,他就越发心绪不宁,烦躁不堪。
这仗干得实在憋屈,他还从未这般被动过。
半晌,他起身向外走去,直至坐进了静候在门口的车里。
“爷,回海城?”
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找点乐子。”
话落,司机启动车子,目光却不敢再看向后视镜,只因镜中映出的那双眼,冷得瘆人。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海城第一精神疾病防控中心。
商瑾瀓将门踹开,屋内人猛然一惊,瞬间从床上坐起。
“商瑾瀓?你个短命的又来看老子死没死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命长着呢!”
商维弘虽恨的咬牙切齿,身子却诚实的在发抖。
病房内,依旧乌烟瘴气,唯独墙面,有着些许修补过的痕迹。
商瑾瀓唇角轻扬,思绪仿佛不受控制般,再度回到那个画面。
那日,他被小不点强吻,一怒之下便把她关在了这里。
见商瑾瀓在笑,商维弘愈发愤愤不平:“你笑什么!你个短命鬼!你笑什么!”
闻声,商瑾瀓眉尾微微一挑,脸上依旧带着未散的笑意,缓缓走到他跟前。
而商维弘嘴上虽说着不怕,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我心情好啊。”
“你……你有什么可开心的?!”商维弘怒目而视。
“小叔,要不你来猜猜,又有哪个好哥哥给侄子去探路了?”
商瑾瀓似笑非笑地说道。
闻言,商维弘顿时瘫软在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商瑾毅。
“你对瑾毅做了什么,你对瑾毅做了什么?!”
商瑾瀓满脸嫌弃地将人从自己裤腿处甩开,“我怎么可能会对四哥做什么。”
得知商瑾毅没事,商维弘顿时紧绷的心松弛了下来。
“你爱找谁找谁,只要瑾毅没事,你就算杀光了北南商,都跟老子没关系。你他妈的反正就是个残害手足的畜生!”
闻言,商瑾瀓顿觉好笑:“残害手足?这不都是跟小叔你学的吗?”
“少他妈跟我阴阳怪气,你老子那是死有余辜!”
听到这话,商瑾瀓并未动怒,反而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那商瑾年,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你……你个畜生!我只后悔没对商维澈没下狠手,还让他多活了几个月。而你对瑾年,你的兄长,却残忍至极地把他杀害,连个全尸都没留!你个畜生!你个残害手足的畜生!”
听得久了,自然觉得厌烦。商瑾瀓掏了掏耳朵,淡淡道:“你这么痛恨残害手足的人,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两个儿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残害手足,你还会这么恨吗?”
“你……你什么意思?!”
商维弘瞪大双眸,直直地盯着他。
“你猜,你的儿子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成为我的刽子手?甚至连你这个亲爹都不认?”
商瑾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戏谑。
“你……你胡说!这不可能,瑾毅是不会害他哥哥的,他们是亲兄弟,绝不可能,你这畜生在这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商维弘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情绪逐渐变得癫狂起来。
顿觉无趣后,商瑾瀓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回沅溪湖的途中,疾控中心打来电话,告知商维弘已没了气息,到死都没闭上双眼。
“通知南商过去收垃圾。”
“好的,爷。”
纵使南商将商维弘视为耻辱,但只要是商瑾瀓开了口,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去医院把尸体带回去。
回到沅溪湖已有多时,青甯本想利用灵力修复伤口,可一想到商瑾瀓,唯恐被他发现从而引起多疑,只好让王梅为自己擦药包扎,并且听话地服下消炎药。
只是一想到临走前,商瑾瀓那张如同要食人骨血般冷漠的脸庞,青甯就不由得一阵担忧。
以至于一整个下午,她每隔一会儿便会看一眼手环,只有确认商瑾瀓生命体征正常后,她才会有片刻的安心。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无所事事,只能看着王梅在偌大的房里来回走动,清洁着卫生。
日落之际,实在是疲乏不堪,又因药物的原因,她眼皮怎么都提不起来。
终于,在没等到人后,她站起身来,被王梅搀扶着去了楼上休息。
“王姨,如果他回来,你记得叫我。”
“好的太太,你快休息会吧。”
王梅应道,随后离开房间并带上了门。
青甯平躺在床上,虽然困意十足,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敢睡,生怕商瑾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手机被他一怒之下丢了,眼下自己也联系不到他,只能安静地待在沅溪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