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二师兄?”
秋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岁聿回神:“啊?怎么了?”
方程问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
岁聿想到昨天和别衔月的亲密接触,脸颊发烫:
“呃,没事,刚刚说到哪来着?”
“说你快要结丹了,等你结丹后,清规仙君应该就不会再阻止你下山,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们,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静如和沉璧!和年少时那样。”
秋空憧憬道。
方程幽幽道:“师兄很想见沉璧和静如吗?”
岁聿感觉自己闻到好大一股酸味,想到昨日自己听到的声响,脸颊越来越烫,忙端起面前的茶连喝几口压惊。
秋空暗暗瞪他一眼,方程眼巴巴看他,眼神炽热。
二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太明显,岁聿受不了,咳嗽几声,打断他们道:
“对了,你们这次待几天啊?”
秋空收回视线,道:“春日宴结束之后就走。”
岁聿讪讪:“这么快就要走啊……”
“是啊。”
秋空忧愁,“近日来天下不是特别太平,妖魔鬼怪频频害人,我们只能努力贡献自己一份力,尽量避免普通人受到伤害。”
方程正色道:“恬棠这几年有没有为难过你?昨天宴会结束后,他被好几个人围着捧,看上去混的倒是有模有样。”
岁聿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敛眸道:“他也是昨天刚回来,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他弯起眼睛,说:“哎呀,我平日里都绕着他走,他就算想为难我也没法子,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秋空信以为真,松了口气:“你体内魔气仍存,如果平时因为那厮心烦意乱,导致心魔越来越大的话,我真的会恨死他。”
岁聿体内魔气偶尔乱窜,在丹田处郁结,每次修炼时,他总要分出一大部分灵力去压制住体内魔气,这也导致他修为停滞不前,久久不能结丹。
几人闲聊一段时间,待天黑时,才依依不舍告别。
岁聿刚回自己院中,就看到恬棠端坐在石凳上,手里晃着一根胡萝卜逗弄着兔子。
他当即警铃大作,上前俯身抱起兔子:“你想干什么?”
几个月不见,恬棠那张脸愈发楚楚可怜,皮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他站起身,人畜无害地笑着说:
“二师兄,师尊说明日要我们两个去归墟极巩固镇妖阵法。”
岁聿拧起眉:“师尊也去吗?”
恬棠轻笑,明明生的一双湿漉漉大眼睛,但是他看向岁聿时,总让岁聿感觉阴冷悚然。
“师尊不去,就我们两个。”
岁聿抱紧怀中兔子,抿唇不语。
别衔月是有什么大病吗?让他和恬棠两个金丹期都没到的人去巩固镇妖阵法?他是对恬棠多信任才会把这种大事交给他做?又是多放心他和恬棠?
这几年来,岁聿没少被恬棠坑害,他怕又是恬棠想设计害他,秉着谨慎的态度,岁聿待恬棠走后敲响了别衔月的院门。
院门自动敞开,别衔月像是刚洗完澡,头发低束,衣衫懒散松垮,隐约能看见凹陷锁骨。
他拿着笔在竹简上作着批注,见岁聿走进来,抬起眼睛:
“何事?”
烛火摇曳,别衔月的脸庞忽明忽暗。
岁聿站在他面前,问道:“师尊,你要让恬棠和我明日一同去补修镇妖阵?”
“是。”
听他承认,岁聿不敢置信,确认道:“师尊去吗?”
别衔月放下竹简,冷漠道:
“只是在原有阵法上描上几笔即可,这么点小事你做不到吗?”
岁聿很烦他这种自己能做到,就以为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态度,那东西是只描几笔就行的吗?
归墟极是一个塔,共有四十四层,每一层的镇妖阵图案精细复杂,而且一层一个阵法。
描错一笔就后患无穷,别衔月到底在想什么?
岁聿冷声道:“恕弟子无能。”
别衔月站起身,说:“你必须去。”
“什么?”
岁聿要被气笑了,“师尊什么时候还学会强人所难了?”
别衔月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岁聿不甘示弱和他对视。
二人僵持对峙。
忽然一阵风吹灭桌上烛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岁聿感觉自己好累。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能和平相处的,为什么恬棠一回来,别衔月又变成这样了呢?
岁聿率先打破沉默:
“师尊,我灵力不稳,我做不到。”
黑暗之中,别衔月的视线贪婪地黏在岁聿身上,他看了很久,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
“你体内魔气,会被归墟极妖物吸引,可以用来判断归墟极内众妖状况,所以,你必须去。”
岁聿的心脏像是忽然被人攥碎了一样,他笑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好,我去。”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是失望还是什么了。
别衔月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勉强道:“嗯。”
屋内的烛火,没人去点燃,两个人藏匿在黑暗中,终于都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岁聿临走前问他:
“师尊当年把我捡回来,是不是很后悔呢?”
他对别衔月的回答并不期待好奇,只是这样扔下一句话,就走出了桂苑。
桂苑的灯一夜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