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帮我把这个做了呗”
    “二师兄，帮我把昨天的恶兽灵核掏一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
    一张张模糊的脸，在岁聿面前闪过，最终，他看到别衔月站在尽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血的他，目光冷漠毫无温度。
    不是逃出来了吗？
    为什么又回到起点了？
    他看到别衔月收回插进他心口的青霭剑，说：
    “孽障，谁允许你修炼魔道的？”
    画面一转，他又看到别衔月凤眼含泪，哭着喊他：
    “岁聿，你怎么还不醒……我快，撑不住了……”
    冰凉的手触摸到岁聿的脸上。
    岁聿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后退，那些人却一个个全围了上来，抓住他的衣角，面容扭曲。
    “你想去哪？你还想去哪？！”
    “魔修，就该被千刀万剐！！”
    岁聿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别衔月感受到他的不安，从睡梦中惊醒，在黑夜里，他的手摸索到岁聿的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岁岁是不是做噩梦了？”
    岁聿僵着身体，心悸感久久未散去，他闷闷应了一声：“嗯。”
    他抱紧岁聿，迷迷糊糊地说：“岁岁不怕，师尊在这里……”
    岁聿乖顺躺在他怀里，安静窝在他胸口处，难得的没有推开别衔月。
    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声让他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不过他也失去了睡意。
    因为心魔，又来了。
    爱怨憎恨，求而不得，这些过于执着强烈的情绪促使着心魔的生长。
    岁聿的心魔，就是在涿光山上那些被霸凌的时光。
    心魔这个时间点找上门，大概是因为他在金丹期却迟迟没有择道修炼，它上门骚扰以示警告，督促岁聿赶紧，彻彻底底的，堕入魔道。
    岁聿一夜未眠
    翌日
    这些天，岁聿无所事事，每天最忙的事情就是监督别衔月喝药。
    前几天他耐不住别衔月死命磨他，尝了口那碗跟粥一样的药。
    岁聿承认让一个人喝这种东西，对那个人而言确实算得上刑罚。
    太几把难喝了，虽然他没吃过屎，但是他确定这东西比屎都恶心。
    不过虽然比屎还恶心，但这并没有让岁聿为之动摇，别衔月身上带着天灾，那老头说，整个六界，将来有资格和天道对话的人就是别衔月。
    天灾一旦落进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必须，一定要让别衔月恢复原来的模样，然后亲自把天灾交给天道。
    之后，岁聿就可以彻底摆脱别衔月，从此分道扬镳，岁聿可以彻底恢复自己的自由身。
    不过在这之前……
    “你到底喝不喝。”
    岁聿面无表情，直视着眼泪汪汪的别衔月，“师尊哭也没用，哭完了还是要喝的，还是趁早喝了吧。”
    别衔月见岁聿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哭着端起药碗，愁眉苦脸道：“我可以要奖励吗？”
    岁聿冷酷无情拒绝：“不可以。”
    别衔月解释道：“这次不让岁岁尝这个了。”
    岁聿依然表示拒绝：“那也不行。”
    “哦……”
    他失落地低下头，犹豫再三，捏着鼻子将碗中的药尽数咽下去，难受的直打颤。
    他脸色过于苍白，岁聿握住他的手腕，探查着他体内灵魄状态。
    残缺的那一部分，仍然是空洞着，丝毫没有生长迹象。
    岁聿哀愁叹气。
    “啾”
    别衔月望着他白皙的侧脸，心里发痒，没忍住凑上前去啵了一口。
    岁聿被吓到，反应过来恼怒去推他：“你能不能别老这样！”
    别衔月占到便宜，只觉自己嘴里都不发苦了，他握住岁聿的手腕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喜欢岁岁。”
    岁聿一怔，内心深处悸动片刻，转念又想如果现在是恬棠的话他估计更喜欢。
    这个想法在他内心滋生蔓延，像一捧冷水扑灭火苗，他又从别衔月怀里挣脱出来：
    “不需要你喜欢我。”
    别衔月抬头茫然看他：“岁岁……”
    他的眼睛清澈无辜，不是记忆里那个欺负自己的人，岁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之前别衔月冷眼旁观他被霸凌这么多年，但是如今，岁聿看到他的泪水，心居然会跟着疼痛。
    就连给他喝药也丝毫没有报复的快乐，每次看到他皱成一团的脸，自己也不舒服。
    岁聿暗骂自己可能就是贱，他心烦意乱：“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别乱跑。”
    他转身走出庭院：“我去找师姐了。”
    烟浦花桥
    岁聿刚走进去，一股浓烈甜腻的脂粉香气钻进鼻腔。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暧昧娇笑混着酒香，丝竹琵琶乐声不断。
    岁聿一出现在场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晏微，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又全放在他身上，岁聿尴尬仓皇想找个人少的角落，身后一双粗壮有力，涂着红色指甲的糙手柔柔从他背后缠绕上来：
    “小郎君，来这里找谁呀？”
    岁聿浑身寒毛都炸起来了，他后退几步，仰头看向刚刚抱他的人。
    这人身高目测约摸八尺，头上插满了牡丹和芍药，黑壮身躯隐藏在浅粉罗裙下，肌肉蓬勃精壮，胸口处两团东西呼之欲出，但是中间夹杂着茂密胸毛。
    那张脸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眉毛浓密的几乎要连在一起，涂着艳粉的厚嘴唇附近一圈络腮胡，脸上扑了好些粉，一张嘴说话，那些粉好像都能从脸上掉下来。
    “妈妈！这郎君这么俊俏，你不会看上了吧？”
    二楼一女子衣衫不整，醉醺醺依靠在栏杆上，说出这句话后，她身后门被打开，身上满是吻痕的男人急吼吼抱着她起来进屋，砰一声关上门。
    岁聿此时非常后悔听从那侍女的话来烟浦花桥找晏微。
    他竭力让自己忽视身旁各种目光，硬着头皮问道：
    “晏城主在这里吗？”
    老鸨嗔道：“原来是晏城主的客人啊，真是可惜。”
    她扭着屁股，摇着扇子带岁聿走上二楼，二楼这些厢房一个个不隔音还不说，里面的人是真不把外面的当外人，一个叫的比一个大声浪荡，岁聿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戳聋。
    走到尽头厢房时，那些声音才弱下去，老鸨伫立在厢房门前，似是不愿意进去，不过岁聿也能理解，毕竟她这般庞大的身躯……这扇小门确实有些为难她。
    老鸨弯下腰轻挑捏了下岁聿的脸：
    “小郎君，若是晏城主腻了，不妨来找我，姐姐也是有几个闲钱的。”
    下楼时，她还不忘对着岁聿抛个媚眼。
    岁聿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踉跄几步，扶住门框缓了会，敲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