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之后,听见里面只有丝竹声后,岁聿松了口气。
幸好涿州这边民风还是相对比较保守的,若是像魔界那边的烟浦花桥……岁聿都不敢想别衔月的脸该有多精彩,更不敢想他们待在一起会变得多尴尬。
别衔月从踏进洛水轩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了,往那一坐跟瘟神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怨气,即便是在这种脂粉气息扑鼻的地方,岁聿也能闻到他身上的醋坛子打翻的醋味。
岁聿要了一个雅间,少年迫不及待给他斟酒,身段柔柔地想往他身上躺:“客官~”
岁聿被这一嗓子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衔月从进门就一直忍着,现在被他这一嗓子喊的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周围两个少女被吓得一抖,他径直走向岁聿。
这次可必须得哄了,再不哄事情可就闹大了,岁聿推开身上少年,拽住别衔月衣袖对他们道:
“我这朋友尿急,要上厕所!”
闻言三人松了口气,少女道:“在后院里。”
另一名少女补充道:“客官小心,后院那边,那几个道士为了李员外那事,一直待到现在呢,莫要在那边闲逛。”
岁聿一顿:“哦?是吗?”
少女点头,说话时带上几分埋怨:
“是的呀,那李员外也真是的,平日里和我们嬉闹一番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招惹上一个艳鬼,弄得大家人心惶惶,起夜上厕所都要成群结伴的……”
岁聿问道:“他们具体在后院哪里?我注意点,别再碰上。”
少女说:“在西厢房里面,隔着花园,离厕所有一段距离呢,客官放心,不主动去是碰不到的。”
岁聿面上点头,心道可惜我偏偏就想去碰碰。
他拉着别衔月前往后院,走到寂静无人之地时,别衔月耍小性子甩开他的手:“不给岁岁牵了!”
岁聿被他的声音惊到,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安静点,低声道:“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来这里是有事要查!又不真是来这边快活的,你生哪门子气?”
别衔月控诉道:“你让他往你身上躺。”
岁聿无奈:“我哪知道他会往我身上躺?”
“他们还贴你了!你现在身上都有他们身上的味道!”
岁聿嘴角抽搐,心道别衔月真是个大醋缸:“我回去洗澡行了吧?”
别衔月似是还不满意,小声道:“你还想买兔子灯,还选了个说会吹箫的……”
岁聿迷茫了:“兔子灯?”
兔子灯有什么好气的?难不成他和那个卖灯少女聊了几句,别衔月就不乐意了?
好生霸道啊!
“我那不是最后没买吗?还有那个吹箫的,是我主动——”
嗯?等会儿!
岁聿看向别衔月,表情有些失控:“你……你知道吹箫是什么意思啊?!!”
别衔月低下头去,但是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红了起来。
他妈的,说好的纯情傻白甜呢?
那之前他替自己洗澡,还有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时候,岂不是……岂不是……
岁聿失语,别衔月见他脸上精彩纷呈,飞快转移话题,有些结巴道:
“你,你刚刚就是看上了那只兔子,若是我,若是我不说,你就买了。”
所以兔子到底招谁惹谁了?
岁聿满头疑虑,问他:“你很讨厌兔子吗?”
别衔月不情不愿道:“之前,沉璧生辰,你送了她一对兔子,然后,她把自己的居所名字都改成兔园了。”
想到每次自己和沉璧走的近些时,别衔月总是脸色会比平时更难看,有次还说他身边又是沉璧又是情种,嘲讽他是个情种。
难怪脾气那么差,感情原来那些时候一半时间是在吃醋……
岁聿的脸色更精彩了。
“摁住他!”
前方传来骚乱声响,岁聿拉着别衔月跃上房顶,猫着步子走到清倌所说的西厢房附近,底下传来一阵响声,岁聿敛起气息,小心翼翼掀起一块瓦片,房间内情景映入眼帘。
两名涿光山弟子摁住一个红衫破烂,妆容妖艳的女人,李员外吓得连滚带爬: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一直要缠着我啊!”
女子怒极反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和我欢好?为什么!啊——”
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刺痛屋顶二人耳膜,别衔月掏掏耳朵,用气声问他:“岁岁,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嘘!”
岁聿没搭理他,从灵囊中把蓝晶石小心翼翼拿出来。
果然,蓝晶石已经变成了红色,周围温度上升,只是握着绳子都能感受到那种炽热。
下面传来恬棠的声音:“既然抓到了,那我们也赶紧回宗门禀报吧。”
“骗子,你这个骗子!”
忽然,女子掌心红光一闪,架着她的两名弟子发出哀嚎,被她击倒在地。
恬棠面色瞬间惨白,别衔月欲跳下房顶,被岁聿摁住:“你做什么?”
别衔月急道:“恬棠不能,不能受伤!”
一股无名火从岁聿心底窜起,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刚刚说什么?”
下面打斗声激烈,恬棠的痛苦闷哼声传来,别衔月急急推开岁聿,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岁聿呆呆看着他火急火燎地身影,依旧半蹲在屋顶上没有动作,像是已经形成一个雕塑似的。
艳鬼抓着恬棠的衣领,凄然质问吓得不行的李员外:“李郎,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爱过我?”
李员外瑟瑟发抖:“曼珠,你冷静点……”
艳鬼惨笑:“那就不爱我了,对吗?”
她眼神一冷,看向手中已经晕过去的恬棠,喃喃道:“他这模样也不差,你是不是和他也有一腿啊?”
李员外脸色涨红,难堪道:“曼珠,这是大宗门来的仙君,我怎么可能……!”
不得不说艳鬼确实了解他,在恬棠今早过来救他的时候,李员外确实对恬棠也动过心思,不过那时候还在和面前艳鬼僵持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艳鬼何其了解他,从他神态中就能看出来他确实对这少年动过心思,眸中染上恨意,抬起手就想杀了恬棠。
一阵带着寒意的灵气击退她的手,长得平平无奇的男人走进房间馁,艳鬼被击退,踉跄几步,松开了恬棠,他倒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
李员外又惊又喜,只感觉自己终于获救了,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寻求庇护:“仙君救命啊!”
艳鬼看着那缕残留的灵气陷入沉思,慢慢抬起头,看向来者:
“清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