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加在这些傀儡身上的引魂术没有任何意外的成功了,这些聻的修为很高,对于自己新身体的适应性极强。
岁聿和范需过了几招,他随意往自己身上抹去手上鲜血:
“可惜大战在即,要不然把这些傀儡丢到乌山那岩浆里重新锻造一下……杀伤力应该会更大。”
“不过这样也行,死亡人数肯定降低不少。”
“范需,把他们全叫上,明日回魔界。”
关揽敏感道:“鸦鸣国算得上鬼域,他们踏足魔界,尊主会不会……”
岁聿道:“事先已经和他请示过,不用担心。”
在范需即将要走的时候,岁聿像是想起来什么,叫住他:“等等。”
范需停下脚步,静等他的吩咐。
岁聿问道:“我头回来这里,是因为你们手下的伥鬼夺了清规一片灵魂,如今那个伥鬼在哪?”
范需回答道:
“关在后山,山洞内。”
岁聿想到那个密密麻麻刻满自己姓名的山洞,他脸色一沉,抬脚就走:
“不用跟过来,我自己去。”
关揽停住步伐,语气复杂道:
“从前清规仙君也来过这里?”
他知道岁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清规仙君座下徒弟,可仅此而已。
关揽回想起岁聿方才带着几分悲伤的表情,心道阁主和那位清规仙君的关系恐怕不怎么简单,以后对于这方面问题,最好还是什么都别问比较好。
聻是又死一遍的鬼,他们是连坟都没有的,要知道坟墓是人死后第二个家,没有坟墓就相当于没有家。
这群没有家的聻,只能一直栖身于那片阴气浓重的槐树林中。
这也导致鸦鸣国面积虽大,但无人开垦,变得四处荒芜,杂草连天。
这里没什么监狱,对待逃犯是随便找个山洞丢进去,再锁住,然后就不管了。
踏进黑漆漆山洞时,岁聿掌心跃起一簇火。
那只伥鬼感知到有人来了,锁链叮铃叮铃的响起,像在缩着身体往后退。
岁聿迈着步子走到那只惨白的伥鬼面前,伸出脚踩住铁链,火光忽明忽暗映着他的脸。
他微微俯身:“清规仙君有一缕魂魄在你手里吧?”
“交出来。”
伥鬼像受惊的小白鼠,他眼珠骨碌转了两圈,讨好似的露出漆黑牙齿:
“那一片魂魄……多日未归自己主人体内,已经消散了。”
岁聿皮笑肉不笑,猩红火焰在他眼睛中跳跃着,对于伥鬼的说辞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他笃定道:
“你吃了。”
那伥鬼身体一僵,下一瞬他恐惧地睁大眼睛。
岁聿指尖拂过断香刀泛着冷光的刀刃,垂眸看向倒在地上已经变成两节的伥鬼:
“下次注意点,别什么都吃。”
一点金色碎光从伥鬼肚子里飘出来,飘到岁聿身边,岁聿伸手抓住碎光,没有再施舍给奄奄一息的伥鬼一个眼神。
关揽在槐树林入口等来了刀上沾着鬼气的岁聿。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问道:“阁主是杀了那个伥鬼吗?”
关揽其实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不过岁聿从他的询问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睨了一眼关揽:“别把我当成什么好人。”
以免让关揽误会自己什么菩萨活佛,岁聿直接道:
“我利用那些亡魂和聻,根本原因是我想安稳活下去而已,我想让他们除了在战场上保护将士之外,私底下也能成为我的盾保护我。”
“我不伟大,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顿了顿,然后轻淡补上一句:
“作为我自己活下去。”
倘若真相就是那个幻境中描写的,他只是一个别人的替代品,他肯定是要反抗的,反抗的前提是自己有退路。
炼魂阁,亡魂军队,鸦鸣国……都是他的退路,或者说——
是生路
要他作为另一个人活下去,除非他死,否则不可能。
岁聿敛眸,吩咐道:
“关揽,回去之后,你去告诉魏元义和赵洪,亡魂军队也将投身于他们军营中,让他们手底下的人好好与这群特殊士兵好好磨合。”
“寒铁昂贵,如若有人伤了那些傀儡,轻则逐出军营,重则剁除双手。”
关揽单膝跪地道:
“是。”
涿光山
在山下巡逻的几个弟子兴致冲冲地和卖玉商人聊天:“哎,老徐,近日来魔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老徐是浮州人,家里有玉矿,在涿州这边有个玉石铺子,是个颇有几分名气的贩玉商人,而且和魔界那些王公贵族还有来往。
在凡间,魔族地界在灵修们看来神秘又危险,每次当老徐从魔界回来之后,总会有些宗门弟子围成圈听他讲魔族的事。
老徐神神秘秘一笑:“你们别说,还真发生了件大事!”
巡逻的几位弟子一听,顿时兴奋了:“你快和我们讲讲!”
老徐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牧天阴前些日子不是死了吗?炼魂阁那边空出来了,就在前不久,魔尊亲自选了一个新阁主继位。”
前任阁主牧天阴可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能接他的班,估计新阁主也不是什么善茬。
几人瞬间忧愁起来,开始记挂天下安危:
“那这人肯定很厉害吧?”
“魔族又增添一员猛将,当真令人忧心。”
老徐见他们发愁,被众星捧月的那点虚荣瞬间散了,也跟着发愁,脸上褶子都扭成一团:
“可不吗……
现在炼魂阁真是如其名了,新阁主继位没多久,已经研发出来一批亡魂军队,是将亡魂附身到傀儡身上,那批傀儡还是寒铁制成的!”
一人瞪大眼睛,声音没控制好,拔高了些:“寒铁啊?!那玩意灵武砍上去都能给干碎,那新阁主什么来头,那么有钱?”
其余人吓一激灵,捶他道:
“你小点声!让繁霜仙君发现我们没认真巡逻,回去可有的受!”
那人吃痛揉了揉自己胸膛,小声嘟囔道:
“素来罚人罚的最狠的是清规仙君,可如今仙君重伤未愈,繁霜仙君整天愁的跟什么似的,哪有心思监察我们在干什么……”
清规仙君重伤一事就这样被这人轻飘飘说出来,余下几个弟子不满,立马想训斥他,话还没说出来,老徐就拍了拍桌子:
“还听不听了?”
几人立马老实:“听。”
“他肯定有钱啊!我听那几个贵族说,这新阁主可是若耶城主她弟弟呢。
若耶城主那家底厚的,啧啧啧……我这辈子要是赚够她十分之一,就躺平得咯。”
老徐神情向往,听他说话的几个弟子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有人试探性打破沉默:“我没记错的话,若耶城主是个女人对吧?”
老徐点头:“对对对!”
他感慨道:
“她曾经不是什么……谁的大弟子来着吗?之前不也是个大人物?看人家这魄力,当灵修能当成第一,去魔界能干到城主。
嘿,怪不得能赚那么多钱呢!”
一个弟子有些恍惚:
“那什么……她哪来的弟弟?”
老徐摆手:“不是啥亲弟弟!就你们这种,师兄弟的关系。”
老徐看着他们精彩的脸色,有些奇怪问道:
“你们不也是大宗门的修士吗?前几天不有个修士叛逃了,事闹挺大,好多大宗门都到处贴悬赏呢,这件事你们都没听说过啊?”
忽然,老徐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
老徐一脸莫名其妙,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嘀咕道:
“这些大宗门的修士怎么都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