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可在?”
傅文修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沈东篱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赶紧走了过去,“傅公子又来做什么?”
看着浑身是刺,再没有当初柔顺的小姑娘,傅文修微微皱眉,“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
沈东篱眉心轻蹙,“是你说话先不尊重我父亲的,我也不可能跟傅公子回京。”
“你!”
傅文修气得不轻,旋即看了眼身后两个丫鬟,“你心狠不认傅家,可家中人都还惦记着你。”
“这两个婢女,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桃,是你二哥二嫂特意安排跟着来沧州的,就为了你回京的路上好照顾你。”
两个丫鬟赶紧上前见礼,“奴婢见过姑娘。”
沈东篱看着两个丫鬟,忍不住皱眉,二哥二嫂特意给她安排的丫鬟?
先不说二哥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想不到这方面,就二嫂陶氏,在府里的时候就不喜欢她,当初傅玉珠还没找回来,她就明里暗里的挤兑自己,如今怎么可能会突然关心她?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初周天佑上门就不怀好意,如今二嫂陶氏千里迢迢送了人来,肯定也有问题。
心里这么想,但沈东篱面上不显,只微微颔首,“二哥二嫂有心了,只是我并不打算回京。”
听到这话,傅文修眉心蹙得更厉害,“难道你就真的甘愿在这种地方吃糠咽菜一辈子?你是傅家养出来的名门贵女,你怎么如此自甘堕落?”
“我都知道了,胡县丞那篇交到京城的策论是你写的,连皇上都赞赏有加,你回傅家,凭你的才华肯定能在京城声名远扬,日后更能找个好婆家。”
“可你躲在这穷乡僻壤,只会让你越来越平庸,难道你日后就甘愿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野男子过一辈子?”
“第一,我不姓傅,我姓沈。”
沈东篱看着傅文修,“第二,我觉得在永安县没什么不好,我可以将我是所有的知识都传授给村民,我觉得这比我在京城当什么第一才女要有意义。”
曾经在傅府,她循规蹈矩,但在永安县,她可以教人读书习字,可以去走亲访友,没人会拦着她出门。
更不会有一群仆从随侍左右,时时刻刻告诫她是傅家嫡女,言行举止都不能有半分出格,她就好像一个牵线木偶。
傅家的确是对她娇生惯养许多年,但沈东篱自认为前十一年她也从未给傅家丢过颜面,甚至京城中人谁见了她不说一句傅家嫡女好?
至少在京城,她是绝对做不出在学堂授课的事情来,傅家人绝对不会允许,但是父亲不一样,无论自己做什么,父亲虽然不理解但却一直支持她。
所以哪怕只离开京城半年,她也清楚地认识到,这才是她想要过的人生。
听到这话,傅文修险些气得要背过气去,“你说什么?你竟然抛头露面给那些村民授课?你成何体统?你把傅家脸面置于何地?”
沈东篱眉心紧蹙,“我都说我姓沈了,跟你傅家有什么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永安县的人都不认识姓傅的是谁,说礼部尚书傅大人,他们只知道是大官儿,甚至礼部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傅文修只觉得沈东篱好赖不知,油盐不进,气得心口疼,旁边站着的婢女小桃赶紧端着食盒走了过来。
“大公子,姑娘,别动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中的糕点端了出来放到石桌上,顿时香味扑鼻,“奴婢听说姑娘在傅府的时候就爱吃枣泥酥,因此特意找府内的厨子学了,应当是和傅府别无二致。”
“姑娘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傅文修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毕竟今日不是过来吵架的,是要将沈东篱劝回京城。
“尝尝吧,你不回京城,难得还能尝到府中的口味。”
听到这话,沈东篱将糕点伸手接了过来,没瞧见旁边的婢女一脸紧张的神色。
想了想,她又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傅文修,“大哥也尝尝。”
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妹。
傅文修见沈东篱服了软,心情也好了很多,伸手接了过来,“好,一起吃。”
“小时候你就爱这甜腻腻的东西,后来吃得牙痛了一晚上,闹着睡不着觉,老三就在外头陪了你一整晚。”
这件事沈东篱也记得,后来她再也不敢碰点心、蜜饯一类的东西了。
眼见着两人要将糕点放在嘴里,婢女小桃再也忍不住了,忽地抬手打翻了傅文修手里的糕点。
糕点从手里滚落,沿着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裳落在地上,瞬间沾满了泥。
“你做什么?”
傅文修看着眼前的婢女,脸色阴沉,婢女小桃赶紧跪在地上,“奴婢粗手粗脚,不小心打翻了,还请公子责罚。”
尚未入口的糕点被沈东篱拿在手里,眸光微垂,旋即起身走到丫鬟小桃面前,“我倒是忘了,这枣泥酥是你做的,理当也给你分一块。”
说完这话,沈东篱将枣泥酥递到了小桃的唇边,语气意味不明,“尝尝?”
“奴婢…这是奴婢给姑娘准备的糕点,奴婢不敢吃。”
说完这话,婢女小桃赶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沈东篱捏着糕点,另一只手直接强迫性地抬起小桃的下颌,“我让你吃,你就可以吃。”
糕点递到了婢女小桃的唇边,被她死死抿着,一点也不敢张开,连眼睛都泛着红意,止不住地摇头。
“不,奴婢……”
傅文修这时候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眉心紧蹙,“姑娘赏你的,为何不吃?”
小桃挣扎着避开沈东篱,紧接着跪在地上磕头,用力的几乎磕出血来,“奴婢知错,请大公子饶命,饶了奴婢一命吧。”
沈东篱起身,将糕点扔在了小桃的面前,“你给我下毒。”
而傅文修更是额头上青筋直跳,一拍桌子,怒喝出声,“说!”
“是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吩咐奴婢,让奴婢给姑娘下毒的,奴婢也是没办法,是二少夫人逼迫奴婢这么做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
傅文修一脚踹了过去,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婢女小桃,声音冰冷,“二少夫人为何指使你下毒害东篱,到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敢胡乱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