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愣了一下,就立即想起来了。
“原来是白桉?”
当年她那些亲卫几乎全是从小栽培的,其中既有少年男子,也有一些小娘子,
虽然其中一些早已叛变,但也有着一些忠心为主初心不改的。
白桉这人……
似乎是某位幕僚娘子的亲生女儿,当年莺儿私底下悄悄跟她告小状,
“阿姐!你快看呀!桉桉她好坏!”
“我去让她跟我玩儿,可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有还有,她的匕首特别漂亮,听说她打架很厉害哦!”
言卿又忽地一笑,而后看向白桉的眼神也柔和许多,
“白桉,”
“殿下!!”
呜呜呜呜呜,这可是她们殿下啊,
这是活生生的殿下!
白桉一下就红透了双眼,差点当场泪崩开来。
…
就这么楚熹年带着白桉一起登上马车,
而江云庭则是继续留在外头充当马车在这儿赶车。
寒风呼呼地刮着,因今夜是元宵灯节,出行者着实不少,
可他心里就跟这冬夜寒风似的,
冷飕飕的,
冷风冷雪简直要把一颗心冰封。
‘……我好像一直在赶车?’
类似的情况着实不少,他永远没那个坐在马车之内的资格,大哥、二哥,老四、小五、小六……他们都可以,
随时陪伴于那人左右,
每当那位妻主出行时,若他在场,几乎是心照不宣,
不知不觉他就成了个车夫,
他永远都是车夫,
永远只能坐在外面听里头的喧闹,听所有人的欢声笑语,听人撒娇或是其他,要么则是作为一个骑在马上在前开路的侍卫……
这本该是他分内之事才对,
忠诚,维护!敬重,拥戴!
为臣下者,理当如此,
可为什么如今却骤然涌起许多不甘?
甚至一回想这些日子……
“啧!!”
他突地一咂舌,一瞬眉眼也阴了起来。
倒是那马车里头,
“呜呜呜呜呜殿下殿下殿下殿下殿下!!”
白桉上了马车后,估摸是因此处无外人,直接就扑到了言卿身旁,一把抱住言卿的腿,简直是哭得稀里哗啦,
瞅那样儿都快哭得厥过去了,
言卿一时头大,赶忙出声安慰,
而另一边楚熹年倒是神色淡淡的,他与江虞羲对视了一眼,
哪怕之前挨过一顿揍,但这俩人之间却是没什么隔夜仇,
或许于他们而言,就算下手重了点,也不过是场小打小闹,
但听见了马车外有人在咂舌,楚熹年薄唇微动,
忽然就用唇语问道,
“你那个三弟又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给卿儿找的这几个,早就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了。”
江虞羲也是一副淡然模样,同样以唇语回答,
“人各有命,但总归逃不过。”
楚熹年嗤地一声,“……逃?”
他又摇摇头,接着笑出一副冷淡的模样,
“你们几个身在这幽州,那些妻主娘子什么德行你也清楚,”
“卿儿这性子,于这幽州之人来讲,本就不可多得,”
“若当真能为其夫,哪怕只是一男妾,又或无名无分的暖床之物,那也是天大之幸,为鸿运当头。”
“换言之,逃之一字,意味着你那三弟尚未沦陷,他心中摇摆,权衡选择,”
“可他又是哪来的那份资格?”
楚熹年又笑着摇摇头,
“便是当真非得做一个选择,那么,做出这决定的人也该是卿儿,而他江云庭只有被选择的份儿,如此这般,岂不是本末倒置。”
江虞羲眉梢一挑,“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不过这也是必不可免的,不是么?”
楚熹年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王女尊贵不言而喻,而作为王女夫侍,江家那个老二江孤昀还算合格,至少目前为止,看那人言行妥帖,倒也没什么疏漏之处。
江隽意、江雪翎,这二人也还算尚可,
可老三江云庭,老四江斯蘅,
这两个在楚熹年看来却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不足之处,远远还不够资格。
“你那三弟倒是桀骜了些,”
他思忖着这么道,
江虞羲也是一笑,
“当初六福商号走出幽州,若按原本计划我该一同前往,但当时便是因为他们几个尚有欠缺,尚未达成我所期许的,所以我才决定先留一阵子。”
本来已经安排好了许多东西,势必能让那几个尽快成长起来,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集秀营那一年多,他根本就无暇去思考这些,所有筹谋皆是为卿而起,然而那人若是不在了,又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目前看来,虽然那些栽培曾中断过一段日子,但也不必太过担心,更没必要画蛇添足。
斯蘅已经有了那个倾向,而一旦开了窍,许是跌跌撞撞弄得满身伤,许是筋疲力竭满身血,但总归是能尽快成为一位王夫该有的模样,
至于老三这边……
看起来,估计也只是差些火候了,这阵子着实被折磨的不轻,怕是日日夜夜都没法入眠,
这么一想江虞羲又忍俊不禁。
而楚熹年则是瞥他几眼,
“说起来,我一直不太懂,你怎么就能舍得呢?”
年幼时分明恨不得独占那人的全部,狼就是狼,那一身的狼性变不了。
但江虞羲也仅是垂了垂眸,而后又侧首看向一旁正在安抚白桉娘子的言卿。
“大抵是因为,我太 清楚我自己。”
“小卿那性子你也清楚,自年幼开始便缺失太多,”
“而单凭我一人,恐怕也无法完全补足。”
所以孤昀他们几个应运而生,
说到底像他们这种同母异父的情况着实不少,单就江虞羲当年所了解到的便已有许多,
毕竟当年他们那个生母在幽州待过很多年,四处留情,有得是那露水情缘,
其中许多人兴许只被宠幸过一次,可就只因一次,便留下了子嗣。
但那么多人中,最终通过层层筛选,容貌、心性、品行,资质等等,
能符合江虞羲预期的,
也不过这几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