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早产,按说这产程瞬息万变,耽误不得,可皇上愣是下令将人送回蕴真斋生产,说太后这里佛堂清净,忌讳见得血光!
若是佛祖真的有灵,见此情势危急,只怕也会认为见死不救是最大的禁忌,其他的忌讳都不重要吧?
可惜太后不发话,众人只能听从皇上的指令,将哭天抹泪的意欢架上了坐辇。
“跑起来啊!”荷惜急得一巴掌拍在扛着坐辇的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也委屈极了:“这跑起来会颠着娘娘啊!”
“现在是颠着重要还是保命重要!”荷惜只恨不得拿了鞭子抽他们!
紧赶慢赶将意欢送进了蕴真斋寝殿,“烧热水!都快去烧热水!”
她招呼完小宫女们去忙活,才意识到她们没有大夫!太后已撒手不管,她给安排的大夫是指望不上,“江太医?江太医呢?”
荷惜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半天,才看见江与彬跟在皇上身后慢悠悠进来了,她一把扑过去:“江太医!江太医!快救救我们主儿啊!”
见皇上点头,江与彬这才跟着荷惜进了产房。
江与彬步入屋内,只见舒贵人气息微弱,面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护住腹部,痛苦地呻吟着,鲜血已染红了她的裙摆,显然已是大出血之兆。
他的心猛地一沉,先是小心翼翼地探查舒贵人的脉象,又仔细检查了她的下腹,眉头紧锁,心中已有了计较。随即,他让半抱着舒贵人的荷惜起身,“来,你将手给我——对,在此按压着舒贵人百会穴,试图稳定胎气,我先去向皇上禀告舒贵人的情况。”
他起身回了正殿,“皇上,舒贵人体弱,腹中的胎儿尚未长成,若想保住贵子,今日不易生产。只是——”
皇上皱眉:“只是如何?”
“只是要将胎儿滞留母体中,争取更长发育时间,有让舒贵人染上宫内热毒的风险,到时只怕母子都难保了。此子毕竟是钦天监所言祥瑞之子,微臣不敢擅作主张,还求皇上明示。”
听了这番解释,皇上却好似松了口气:“钦天监不过是哄朕高兴,说些吉祥话罢了,哪里能为了个没出世的孩子,害了舒贵人性命,将胎儿引产吧。”
“嗻。”江与彬当场写了落胎的药方,着人熬药,回了产房。
舒贵人与荷惜还以为他是来帮忙接生,结果江与彬一碗药给舒贵人灌了下去,下头血却出的更厉害了!
“江太医!江太医!怎会如此!”荷惜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她家主儿在她怀里几乎要晕过去了!
“落胎引产是如此,舒贵人莫怕,待胎儿流了干净,臣自会为您止血。”
已快昏过去的舒贵人听见落胎引产四个字,挣扎看向他:“我的孩子!我与皇上的孩子你怎么敢!”
“舒贵人,皇上也是担忧您的性命,才作此决断。”
“不!不!保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纵使舒贵人再是不愿,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随着一阵微弱的哭声,那尚未面世的克父祥瑞之子悄然离去,留给她无尽的哀伤。
隔壁思水斋,今日阴天,熬到了太阳快落山,才可算见到点夕阳穿透云层,照进屋内,七阿哥还小,追着光束去抓,卫嬿婉安静地看着他,终于开口问春蝉:“蕴真斋里如何了?”
“十阿哥落地哭了两声便没气了,皇上让江太医留下了止血和养护的方子,就带人走了。太后也没遣人过来照顾。”
卫嬿婉叹了口气,“你拾掇一下咱们的库房,将山参等养身的药材,都偷偷送些过去吧。她活着,还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