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还真立马收敛了笑意,轻柔秀眉的轮廓也随之变得冷硬,她的眼神落到指尖的行香子身上,眸底暗流汹涌。
“多说无益,行香子的威力究竟如何,还得你……亲自去试。”
她慢慢走近商刻羽,将指尖的行香子点在她的唇边。
商刻羽当即条件反射的闭紧了嘴,脑袋不断往后缩,即便避无可避。
向还真不屑一笑,转而将行香子移到她流血的手腕旁。
“你已是俎上鱼肉,还想躲到哪儿?”
虫子顺着手臂爬行,轻微的酥麻感让她控制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指也不经意握紧,将手腕处那钻心的疼瞬间唤回。
商刻羽又惧又气,一面在心里问候起了向还真祖宗十八代,一面着急沈枕栖怎么还没来。
她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此刻再不来,她估摸着也会被蛊虫操控心神。
到时候,两个精神失常的修士在一起,阿巴阿巴的流口水,多不体面……
事实证明,沈枕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
比如当初,从血鸦群中杀出;比如现在,从头顶飞下来。
清冷孤逸,衣袂飘飘,背后是扑棱棱乱坠的砖瓦,四周是久久不散的尘土。
这间藏于合欢宗之下的地牢,沈枕栖很难找到入口,干脆将上面的建筑一剑劈开。
向还真镇定的抬起衣袖,扇飞袭来的碎石。
这时,朦胧的尘土中蓦地探出一抹裹着杀气的剑锋,剑意汹涌不可挡,瞬间将她击退到后面的墙壁。
沈枕栖匆匆赶到商刻羽身边,指尖迅速凝出一团火,燎毁掉那只恶心的虫子,又切断锁链,将她轻柔的接入怀中。
“你再不来,我就要变成傻子了。”
商刻羽无力地垂在她的肩头,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风,面上却仍撑着笑意。
沈枕栖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然后目光游弋,停留在她鲜血淋漓的手腕上。
那里的伤口并未干涸,鲜红的血滴顺着手掌流淌到地上,发出微响,好像雨滴坠入平静的湖面,带起一圈旋转的血雾。
沈枕栖的心里锥心般的疼,慌乱地撕了些布条裹上商刻羽的手腕,又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囤丹药的习惯。
恰在这时,姬玥循着动静而来,提着衣摆,一边在乱石瓦片中小心翼翼的穿梭,一边大喊:“沈姑娘,你是要拆了我合欢宗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但一看到沈枕栖怀中的商刻羽,还是不管不顾的朝这边赶来。
姬玥打量了商刻羽一遍,忍不住唏嘘道:“师妹……你这是又被当血包了?”
商刻羽幽幽地叹了口气,欲哭无泪。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星辰体。
“照顾好她。”
沈枕栖将商刻羽交托给姬玥,自己拎着剑,翩然一跃,与向还真缠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剑气激荡,空气中不断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高手对决从来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姬玥看得直兴奋,时不时还发出惊叹声,看到最精彩的时候,更是不分情况的摇起商刻羽的胳膊。
“师妹你看!沈姑娘那一剑,不比某人差啊!”
商刻羽被她不小心扯动手腕的伤,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恨不得立马给她一脚。
“某人是谁?隋师姐吗?沈枕栖的剑术早就不在隋师姐之下了。”
姬玥一听到隋泠的名字,神情涌出一丝不悦,连带着看高手对决的戏都兴趣减半。
她瞥了商刻羽一眼,冷哼。
“早说别冒这个险,非要冒,现在好了,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商刻羽啐道:“呸!你才是鬼呢!”
“是啊,我就是孤魂野鬼,被你家沈姑娘拆了家的孤魂野鬼……”
姬玥往后面一靠,眼睫一挑,眼神韵味幽怨十足,还真将她妩媚明艳的面容衬出了几分女鬼相。
商刻羽忍不住推了她一下,扯动了伤口,又是哎呦一声,姬玥无动于衷,仍在说风凉话。
“要不你吸一口自己的血,说不准这伤口就愈合了。”
“去你的!”
商刻羽捂着手腕,看向逐渐被沈枕栖压着打的向还真,对姬玥道:“不拦一下?她好歹也算你师父?”
“我一直都称呼她宗主,没叫过师父,别给我扯关系。”姬玥顿了顿,淡淡道,“况且,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师姐你替我拦一下。”
“怎么?你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商刻羽握紧拳头,微笑:“她给沈枕栖下了蛊,目前还不能死。”
“你不早点说,沈姑娘的剑都架她脖子上了。”
“那你还不快拦!”
商刻羽快要气死了,这人一着急上火,血液就流动的快,姬玥被她手腕沁出的血吓得心颤,连忙跑到战局中。
向还真跪在地上,一袭绯衣已经被剑气划得伤痕累累,暗红色血迹糊在身上,根本看不出哪里是血的颜色哪里是衣服的颜色。
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温婉面具已然撕破,换上一张狰狞的面孔,眼神带着不甘与恐惧,紧盯着沈枕栖。
“你究竟是谁?”
沈枕栖不理会,只是垂着眼睛,睥睨着匍匐在地上的向还真,冰冷无情,仿佛在看微不足道的蝼蚁。
随后,握紧手中的剑。
“沈姑娘,先别杀!”
姬玥在远处乱叫,沈枕栖以为她是想为向还真求情,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伤了她心尖上的人,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但就在她即将划破向还真脖颈动脉的时候,一串佛珠突然出现,打歪了她的剑,天边随之传来一道佛号。
“阿弥陀佛。”
净尘双掌合十,法相庄严,素净僧衣后,护着伤痕累累的向还真。
“沈施主可否看在贫僧的面子上,饶她一命?”
“不能。”
沈枕栖从不说半句废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什么面子里子,打得过她再谈条件。
净尘打不过,但还是摆出了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