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神色一正，倒是没了刚才那些随意和慵懒，坐正身子。
“扬商……？”
陈云此前还在苏可卿这边，打探了一些晋商的消息。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晋商和扬商之间，也不是没有争斗和摩擦的。
在陈云将白糖和琉璃的售卖权交给扬商苏家之前，扬商和晋商之间可没少斗。
山西晋商控制了大周煤的产出。这时候的煤矿开发多是露天作业，挖煤工人的死伤率极高。
但由于煤的产出能够冶炼成各种金属，制造各种农具，武器，军备，也是大周的核心支柱产业。
但晋商的野心远不如此。他们看不惯扬商靠着倒卖粮食就能赚钱，以为动动手指，就能轻松入账。
山西向来以资金雄厚着称，毕竟掌控了大周唯一的煤矿，也就变相掌控了大周煤的价格。虽然每年还是要和朝廷商议，因为朝廷每年都要用到大量的煤。
所以，他们口袋里的钱，也是不会少的。
此前为了和扬商在京城之中占据地盘，可没少砸钱。要说这商战，拼的就是现金流。若不是有陈云此前那一箱箱白糖、琉璃和雪盐货物的进账，只怕扬商也是拼不过晋商的。
但晋商并没有气馁，他们另辟蹊径，找了恭顺王和朝中高官作保，竟然干起了走私京营物资的勾当。
现如今，要说对晋商研究最深的，当属扬商为甚。
毕竟是死对头的资料。苏可卿当然使尽浑身解数，打探消息。
但苏可卿现在已经成为了南凉王妃，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
很多事情，苏可卿都要渐渐下放。
苏可卿点点头。
“之前苏家商铺和五驸马闹出了不愉快之后，妾身便想着，成为王妃之后，是一个身份上的转变。”
“虽然不可能完全撂担子不干，但很多重复琐碎的事情，都是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办。”
“此人名为何光，目前是在管王爷此前交办的白糖业务。”
陈云点点头。
“可以，眼下针对晋商，也没有好的突破口，不若另辟蹊径，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说到这里，陈云停住。
“话虽如此，人还是好好查查，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可卿，此事暂由你代为引荐，后续之事，自有本王料理。”
苏可卿乖巧应是。
…………
皇宫。
贾权从养心殿走出，一眼瞧见正在边上等着自己的小张子。
他神色不变，轻声将门关上，眼神看向小张子，往御花园走去。
小张子快速跟上。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处假山处。
此处寂静幽深，鲜有人知。走到这边，贾权松了一口气。
“小张子，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看我？”
小张子看着贾权，欲言又止。
“干爹，奴婢惶恐啊！”
小张子缓缓开口。
“您把我送到南凉王那边，但南凉王几乎就没有用到我的时候。而眼下朝中这般局势，奴婢害怕……被当做南凉王一党，被料理干净了。甚至于，还没等南凉王的政敌出手，奴婢就死在南凉王手里了。”
小张子被南凉王陈云搁置在宫中许久，没有启用。甚至前段时间，贾权让小张子去请南凉王，也是在试探南凉王陈云的态度。
但陈云几乎没有对小张子做出任何指示，这不免让小张子猜忌，南凉王陈云是不是以为他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被排除在外了。
甚至，小张子害怕，到时候南凉王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理由，把自己打杀了。
贾权听完小张子的担忧，眉头一皱。
“南凉王谨慎，你没被他重用，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你没有插手南凉王的事情，那南凉王的那些对手，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至于你说的，南凉王会不会杀你，这你就多虑了。你对南凉王来说，还是一支待开发的势力，他南凉王在宫中无人。只要他想救出容妃，在宫中一定需要帮手。而你，恰恰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张子有些似懂非懂。
“可是……奴婢是干爹的人，干爹对皇上忠心耿耿，南凉王会信任我吗？！”
贾权淡笑一声。
“这就要看你，怎么给南凉王办事了……至于我，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仰仗你来过活呢……”
贾权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当初陈云向贾权要人，贾权毫不思索，将手上最得力的小张子给了南凉王。
无他，只因为贾权在南凉王陈云的身上，看到了帝王之相。
将小张子送给陈云，也是一种变相的投资。
毕竟他们这些内臣，终究还是成不了什么气候，还得仰人鼻息，有个靠山在。
贾权身为皇帝最信任的人，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了朝廷考虑。
但皇帝病重衰弱，若当真有一日皇上走了，那他的归宿，要不便是去守皇陵，要不就是被分配到其他行宫，侍奉新的主子。
这两个下场都不好。
贾权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也是在陈云身上下了重注。
只要陈云能发达起来，小张子的地位水涨船高了，那他贾权，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张子还有点不明所以。
“干爹，您说什么？！”
但贾权没有再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出假山。
“你，要等的就是一个，南凉王需要你的机会……”
………………
恭顺王府。
和往常的热闹场景不同，恭顺王府的仆人们，行色匆匆，似乎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陈母坐在大殿正中，坐立难安。时不时看看天色，再看向门口，口中喃喃。
“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眉心肿起，还带着血痂的陈昇，狼狈地回到恭顺王府。
刚踏进大殿，陈母见到陈昇这副模样，当即面色大变。
“哎哟，我的昇儿，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她撑着雕刻精美，镶嵌满珠玉的手杖，急忙走到陈昇身边，心疼地扶着陈昇的脸，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随即，她转身对着坐在一边的陈谦开口训斥。
“看看你干的好事！出的什么馊主意？！昇哥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叫他上门给南凉王道歉，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