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他立即向皇宫方向恭敬拱手:“皇上隆恩浩荡,老臣必不负厚望,为我大胤再谋福祉。”
甘怀笑容可掬:“太傅能力过人,咱们皇上自看在眼里,念及您此番受罪,特允您三日歇息,养好身子再走马上任。”
闻言,祝太傅感激涕零,惶恐谢恩。
管家适时塞给甘怀一个荷包,瞧厚度应该是银票。
后者不动声色接过,笑容更深几分:“得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伺候呢,这便告辞了。”
“总管慢走。”
管家恭敬地送甘怀出门。
云渠则随祝太傅又进了书房。
“恭喜父亲。”她笑盈盈开口。
祝太傅满面笑容又带着些疑惑:“皇上这回为何如此大方?”
“应当是大理寺找到了那具刺客的尸体。”
见祝太傅不解,云渠届时道:“前两夜刺杀父亲的刺客,一个化为了血水,一个尸体在我这里,昨夜,我与侍卫将那具尸体藏去了大理寺,想是大理寺卿顺藤摸瓜,查到太子身上了。”
祝太傅若有所思:“如此……尚书之位,想是此番当今给我的补偿了。”
“应是如此。”
知道自己儿子曾派人灭口未来岳父,正元帝只要还想用祝太傅,就要给予厚赏安抚并封口。
想通关窍,祝太傅看她的眼神顿时更温和了许多:“渠姐儿机智过人,也幸而有你,为父才能洗清冤屈啊。”
“父亲蒙冤,女儿自不能无动于衷,只要父亲并未做过那等伤天害理无视律法之事,云渠宁死也会为父亲讨回公道。”
听出她言下之意,祝太傅嘴角一抽:“你放心,为父必当兢兢业业,为民解忧。”
云渠微微点头。
“这几日我并未上朝,不知形势如何?”
“除去长阳旱灾外,朝中皆在讨论顺天府换囚案始末,此番真相大白,太子本人责罚尚轻,但他在户部的差事被撸了个干净,随后接连损失门下两个三品大员。”
想了想,云渠道:“还有孟故,他本是被太子扶持欲把控大理寺之人,如今也全无希望了。”
孟故是个很有心计与能力的人,原书中更是直接干掉了大理寺少卿,在太子扶持下架空大理寺卿,彻底掌控大理寺,在后期与穆庭的明争暗斗中献计不少。
太子很看重此人,若非派出的刺客接连失利,他绝不会启用孟故。
“那的确算损失惨重。”祝太傅若有所思,“他禁足的这一月时间里,便是我们的机会。”
话落,他试探问道:“渠姐儿觉三皇子如何?”
“天潢贵胄眼里看不到民生疾苦,不堪为盟。”
可以说整个皇室都是一样德性。
“可如今尚有余力一争的只有太子与三皇子。”祝太傅顿了顿,隐晦提醒道,“晋王世子暴戾无常,深不可测,与其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还有六皇子。”云渠轻声开口。
“六皇子尚才四岁……”祝太傅沉吟一瞬,明白了她的打算,“……幼主登位也并无不可。”
最起码不会担心鸟尽弓藏,他要亲算那也是亲政后的事了,这期间可操作性很大。
想了想,他对云渠道:“此事事关重大,为父需谨慎考虑,谋划再三。”
云渠点头:“眼下父亲可先培养人手,掌控礼部,若能入阁最好。”
祝太傅颔首应下。
这也是他从前对自己仕途的规划,若无近来名声扫地这一遭,入阁必会顺利得多,只可惜……
他也不敢怨恨云渠了,只能自己憋在心里怄气。
“对了。”云渠又道,“我有两个翰林院的朋友,一个得罪了侍读学士安青山,被打压得厉害,一个家贫但俊美,被何侍郎看中,欲下嫁长女,令其休妻另娶,望父亲助他二人远离小人,提携一二。”
“礼部何侍郎?”祝太傅笑了笑,“我会处理此事。”
这不就巧了?
新官上任,正好拿他杀鸡儆猴。
“多谢父亲。”
“不过渠姐儿你何时有了翰林院的朋友?”
云渠柔声回道:“很快就有了。”
“……”
祝太傅没再多问,叫云渠告知了那两人名字后就应下了。
两人聊过后便一同去了正院,彼时祝子丰与祝归荑都在,常年闭门不出的罗姨娘也来了。
见他们进来,祝母十分高兴,迎上来道:“老爷沉冤归来,妾身特意叫膳房做得丰盛些,午间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祝太傅握住祝母的手,温声道:“辛苦夫人了。”
“团圆饭?”祝子丰喃喃自语,“可二妹妹还在大理寺,邓姨娘也死了,怎算得团圆饭?”
屋里静了一瞬。
云渠道:“可叫膳房多准备一份,大哥送去给二妹妹便是,邓姨娘的浇在坟头,也算咱们一家共膳了。”
一旁的祝归荑赞同点头。
祝子丰则拍案而起,指着她道:“祝云渠!你还有没有心?!二妹妹尚在大理寺受苦,你却说尽风凉话,我怎会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妹妹!”
“住口!”祝太傅厉声斥道,“怎么同你妹妹说话的!没规矩!”
祝子丰不可置信:“父亲——”
“道歉!”
祝子丰眼神愤恨而不甘:“若无她当初报官,邓姨娘不会惨死,且二妹妹有此一遭,或许就是她做局陷害,她欠了二妹妹一条命——”
“啪——”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巴掌扇得偏了头。
他捂着脸,半晌都没回过头来。
祝太傅冷冷看着他:“邓氏惨死皆为自食恶果,她屡犯律法,陷害你母亲,你妹妹送她见官有何不对?你二妹妹有此一遭,是因她勾结太子,私换死囚,甚至能眼睁睁看着我身陷囹圄,无动于衷,桩桩件件,无人冤枉于她!”
祝子丰是个犟种,但祝太傅的话到底能听进去一些。
他面色松动半分,心下已信了这说辞,面上却说不出话来。
“我身在狱中,是渠姐儿为我奔走,护我安好,而你……”祝太傅气得手抖,“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思撑起门楣护佑家人为父沉冤,只会躲在屋里担惊受怕,有何资格冤枉辱骂你辛劳奔走的妹妹?!”
“我躲在屋里是因——”
“闭嘴,道歉!”
祝子丰咬紧牙关,转过身对云渠开口:“是我失言,妹妹勿怪。”
“无碍。”
祝太傅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日后见渠姐儿如见为父,必要恭敬有礼守规矩,再敢出言不敬,我打断你的腿!”
祝子丰脸色铁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