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凝滞……
宿二根本不敢再多问、多说。
谢聿凝着暗色的眸,思考的其实很周密。
这些日子查看下来,他已经确定锦衣是什么样的人,在意什么,想要什么。
她若是个寻常良家女,倒也罢了,他没逼迫良人的嗜好;
她若是以报官的姿态,来求助于他,他也没睡苦主才查案的毛病。
可她自己把她自己送给了他,那就不兴送一半的道理,何况他还睡得有点上瘾了。
至于她还有没有别的小心思,谢聿不在意,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已经想要的,自要稳稳地捏在手中。
“那,属下这就去?”没等来谢聿改口的宿二小心翼翼地问。
谢聿颔首,眸色已恢复清冷、平静,但胜券在握。
……
京城南郊,一辆瞧着平平无奇的马车径直向南。
康婆婆率先察觉不对劲地问,“姑娘,您老实告诉我,这是要去哪儿?”
锦衣知道瞒不过的,已经和从前去收花肥的路并不一样,只得压着嗓子,如实说来,“我想带您去南城。”
“南城?”康婆婆手一颤,“走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真没问题?”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康婆婆还是对未知充满了惶恐。
“我想,不会比在京城更难了。”锦衣低声分析,“国公府这边,锦园的地契我已带在身上,只要地契在手,哪怕被他们占去一段日子,日后总还有机会讨来。
赵大公子眼下瞧着只怕不一定能善了,顾大哥虽然能说上几句话,但总不能一直麻烦人家,甚至给人家带去祸害,不如暂避一避,近了他们有马,指不定还会追来,只能走远些。”
还有一个,锦衣没敢说。
谢聿,她也惹不起……
而且,她还一定不能进侯府,否则不仅她会死,康婆婆定然也无法独活,多半还是会因为护着她而死在她前头。
也就是说,只要呆在京城里,怎么都是一个死!死局。
至于带上尤武可能会被镇抚司知晓踪迹这茬,她也考虑过了,利大于弊吧。
尤武毕竟能赶车,康婆婆年纪大了肯定走不了那么远;再者尤武出身行伍,等于带着一个护院,安全些。
可计划很好,出行并不顺遂……
彦国公府那边都不用绣衣使递话,他们就已等候多时般,拦截在锦衣他们的马车前。
“赤律律——”
马车骤停的动静,令猝不及防的锦衣径直撞到车厢臂上,康婆婆也一样。
尤武紧张的扣动了车厢门,康婆婆立即掀开帘子看出去,“怎么了?”
话刚问出口,康婆婆就看到拦在三丈外的数匹高头大马,以及骑马的青壮。
带了面纱掀开车窗帘子的锦衣也看到了这些人,瞬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哪怕人早已不是那批人,但毕竟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感觉上还是相似的。
锦衣当即问道:“诸位好汉可是来自彦国公府?”
为首的国公府护卫循声看过来,虽没能看清楚锦衣的面容,但从她露出的眉眼就能判断出是个美人,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姑娘就是锦园的主子锦衣姑娘吧?”
“不错。”锦衣应下,“附近有个茶棚,好汉坐下来聊?”
“不必麻烦,我们主家请您走一趟,有什么事姑娘和我们主子聊便是。”
“你们主子?”锦衣心下愕然,彦国公亲自来了?
不应该啊,一个小小的锦园还能劳动一朝国公爷?
锦衣一直以为要她那个锦园的,应该是国公府里的某个女主子,虽然上心但并没有到亲自动手的地步,至于对方要锦园来作甚,她是一概不知……
从前是想着无论对方要做什么,她反正都不会卖,所以没多问,更没多想,直到此刻!锦衣实在不理解,一个小小的锦园而已,有必要这般穷追不舍吗?
压下心中重重疑问的锦衣继续说道,“你们应当也通过之前的事知晓,锦园现在算不上是我的。
应当算是文渊侯的了,你们主子若有什么问题,直接寻谢侯爷便是,何苦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衙门处写得清清楚楚,锦园的主子还是姑娘,所以、请吧。”护卫清晰表述道,说明是有备而来。
锦衣心下更紧张了些,却也知道这事推脱不掉,只能问道,“那要去往何处,我们现下还有事,或者来日再登门拜访?”
“姑娘还是莫要为难我等了,请吧。”为首的护卫往旁一让,其他护卫立即夹道做出请的姿势。
尤武望向锦衣,打手势问着是不是要闯过去。
可不等锦衣回答,护卫首领便说道,“我们主子眼下还算客气,锦衣姑娘还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
锦衣脸色微白,“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是吧?那么,我总能请人给镇抚司带个信吧,还是连这也不可以?”
“自然不可以。”护卫首领断然拒绝。
锦衣便更清楚地知道,来者非常不善!
但好的一点是,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得罪谢聿。
锦衣下意识咬了咬唇,无奈应下,“好,我跟你们走。”
“姑娘……”康婆婆焦急呼唤,她虽没太多见识,却也知道这肯定不能去!
锦衣朝她摇了摇头,但趁着护卫首领没看到,给康婆婆手心写了个字。
康婆婆立即会意,马上给尤武一个暗示,然而——
不等暗示做完,护卫首领就朝身边人指道,“你去赶车,至于他。”
转看向尤武的护卫首领直接拔刀,其他护卫纷纷拔刀!
锦衣吓了一跳,本是上过战场的马却比她还要敏感!
刀光一出,马儿就直接嘶鸣不说,还反射性的高高跃起,而后朝前疾驰冲去!
“砰!”
猝不及防的锦衣这回狠狠撞到了车壁上,头都被撞得发昏。
“拿人!”
护卫首领立即从马背上跃起,朝锦衣的车厢劈上来。
尤武马上拔出藏在马车下的军刀,迎面就朝护卫首领砍去!
可此时已有另外两名护卫下了马,朝锦衣他们这匹受惊战马的马腿劈了上来。
马腿直接被砍断,发出悲戚的嘶鸣,马车也因马儿骤然“跪下”而摔了出去。
锦衣被狠狠砸在车厢门上,痛失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