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锦衣连忙说道:“您不能卖我!我不是您的奴婢,而且,而且您不是还要我去衙门过契?”
“多亏你提醒,差点忘了呢。”彦蕊看向婢女,“把准备好的契约请锦老板摁上手印。”
说是请,其实是强迫,锦衣刚要反抗,门外就有护卫进来押着她,强迫她摁下拇指印。
锦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把锦园“卖”出去,上头写的还是卖了一万两银子!
可她并没有看到银子,因为银票都被彦蕊给了人牙子,“好好照看我们锦老板,她是发愿再不进京城的人,可别叫人找着她,懂了吗?”
人牙子乐开了花,“明白!明白!”
第一次买人不仅不用花钱,还能倒得一万两!
人牙子只觉得这买卖值当得不得了,不就是亲自把人送去塞外给鞑子?好办。
“您放心,这人到了小的手里,绝对是谁也找不着,保管给您办妥。”
“你的名声,我自是打听过,才把你介绍给锦老板的。”彦蕊笑意吟吟道,“去吧,锦老板急着走呢,否则也不必大清早就出城,是吧?”
彦蕊边说边看向失魂落魄的锦衣,见她看来,锦衣仿佛才从还是失去了锦园的打击中回神,她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彦蕊,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腾起来发疯!
彦蕊好整以暇,分明是就等着看锦衣绝望、挣扎、歇斯底里,才显得她安排的这一切有所值。
她啊,最喜欢看这些心比天高的人,跌得个粉身碎骨,再看她们绝望挣扎,真是好玩,明明是蝼蚁,还非得跟人掰扯,她就喜欢拿树枝拨弄玩耍它们。
然而,锦衣没有歇斯底里,她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护卫下意识要拦,她还抬头问道,“怎么,没听到你们主子说送我去北边?还拦着我做什么,留我等绣衣使过来搜查吗?”
彦蕊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你不怕?”
锦衣没有回头,“怕你就会饶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无子吗,都是报应。”
明白求饶没用的锦衣说完这话,径直走出房门,朝焦急等待的康婆婆走过去。
在她身后,彦蕊没忍住地砸了茶盏,“贱人!秦伢子!”
“小的在!小的在!”人牙子赶紧应声。
“送她出去前,先给她灌绝育汤。”彦蕊平静道,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旁人的幻觉。
人牙子心里有些遗憾,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到了北边也不太好卖啊,但手里的一万两银子是扎扎实实到手了,于是连忙应下,“您放心,保准给您办了!”
“去吧,若有人查,你说谁都行,莫说见过我,否则……”
“小人明白!”人牙子满口应下。
彦蕊便不再多说地示意送客,而她则重回佛龛前拜诵起来。
婢女送走人牙子后,却很忐忑地跪到彦蕊身边,“少夫人……”
彦蕊拜了拜,就起身扣动佛龛下的机关,佛龛之后立即现出一条密道。
婢女赶紧取来斗篷给彦蕊披上,主仆径直走入密道,佛龛重新闭合,再不见两人身影。
……
镇抚司。
宿二大步入内。
“侯爷,彦国公府一早就有人马出城,好似早就知道锦姑娘要走。”
谢聿沉眸,“可跟上去查了?”
“去了,但这些人都是好手,懂得抹除踪迹,恐怕要等上一会才能查到。”
谢聿颔首,并未催促,那女人吃了几次苦头,还不知道怕,让她多吃点苦也是该的。
可也就在此时,镇抚司外的守卫匆匆奔来,“侯爷,尤武负伤回来了,伤得极重!”
谢聿眸色一暗,“叫大夫!”
“已经安排了,但尤武不肯就医,非要求见您!”
谢聿立即起身朝外走去,很快就和被绣衣使搀扶进来的尤武撞上。
满身血的尤武确实很惨烈,但他一看到谢聿,黯淡的眼神就亮了,“啊……啊……”
并非天生哑巴的尤武连连发出怪叫,还想做手势,却牵扯得伤口鲜血直喷。
谢聿立即阻止,“本侯知道了,你先下去治伤。”
尤武这才没再笔画,却还一个劲地“啊啊啊”着,显然是催促谢聿快去救人。
谢聿颔首,叫宿二准备人手,眉头已不自觉紧锁,他看尤武身上的伤,几乎都在致命位置!心微微下沉地加了句催促,“快些。”
宿二立即退下去点人,与此同时——
锦衣主仆已经被人牙子带到他在城南置办的庄子里。
一进到里头,就能看到不少被绑着的年轻女子正在挨打,还有个别孩童!
锦衣脸色一变,“你们……还是拍花子!?”
“欸,别说得那么难听,我秦二惯来只做贵人让办的事,可不会主动去拍。”秦伢子边说边指了一间屋子,“进去等着吧,可别不老实,否则我也只能将你同他们一样对待了。”
康婆婆脸色难看得厉害,“姑娘……”
锦衣握紧她的手摇摇头,她太清楚无畏的挣扎改变不了什么了。
配合了这么一路,她就是希望这人牙子放松警惕,才好找机会逃跑。
何况康婆婆年纪大了,若是挣扎反抗时又挨了打,回头别说跑了,命可能都保不住。
可她进来时看了一圈,发现这庄子外松内紧,每个被拐、卖到这儿的人都有人盯着不说,她和康婆婆身边也跟了两人!好的是她们进屋后,两人并没有跟进来。
“姑娘,您打算怎么办?”康婆婆忙压低声音问,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由锦衣做主了,在此之前,通常都是她替锦衣做的主。
锦衣望了眼门扉处,脸色沉凝,“等到晚上看看,人不可能一直警惕,夜晚总会有松懈的时候,您记得我们来时的路吗?”
康婆婆立即点头!
锦衣便说,“若是我们走散了,就回城里见,到镇抚司。”
康婆婆再次点头,“那文渊侯……”
“碰碰!”门被猛拍了两下,秦伢子就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那味道难闻至极,康婆婆本能地将锦衣护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