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把小女人拽近些的谢聿,低声道,“本侯不是在这儿?”
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的感觉,让锦衣稍减了些无措,“您也没先跟我说,也好有个准备。”
柴兴只跟她说谢聿要带她出来用膳,可能会见一些旁人,她还以为最多就是和顾云逸带他去时那样,根本没想过是来拜访友长的。
而且感觉还很隆重,锦衣看着四处张灯的热闹氛围,又有些无所适从,“您怎么带我来这里,他们会不高兴的。”
外室上不得台面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如果来访客还带外室,客人会觉得不舒服吧。
“你看见他们不高兴了?”谢聿反问。
“那、那是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谁。”锦衣有自知之明。
“你是谁?”谢聿再度反问。
锦衣垂下头,她能是谁,外室呗,不,现在还是女奴。
“侯爷这边请。”徐家大爷这时已上来引路,并强行聊问了几句和赵城远相关的话题。
谢聿便没再与锦衣说话,还算客气的与徐家大爷寒暄了几句,也算宾主尽欢的来到席间。
“文渊侯到——”随着一声唱报声响起,让锦衣格外无措的情形再度出现,且因为席上的人比外面还多,更让她无所适从。
几乎是所有人都起身给谢聿行了礼,唯独一人例外,她本笑吟吟地看向谢聿,却在看到他牵着个女人的刹那,笑容瞬间消失!
好一会后,人都被谢聿免礼了,赵扶华才勉强稳回神来,她摸了摸头上的牡丹白玉簪,起身迎了上去,“谢聿来了。”
***!
她怎么也在!
锦衣顿时更慌了!
谢聿都能明显感觉到她手心冒着冷汗,还哆嗦起来。
这么怕赵扶华?
因为上次差点被杖毙?
谢聿边想边把锦衣的手握得更紧,以示安抚,目光清冷地看向赵扶华,“殿下。”
本是随意一看的他,视线触及那支还算熟悉的白玉簪时,微微一顿。
赵扶华敏锐察觉,立即伸手抚向头顶的白玉簪,“这牡丹簪子是不是很好看,云师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呢。”
本是忐忑于外室要见正妻的锦衣在听到这话后,猛地抬眸!当即看到了赵扶华头顶上的簪子,也是她卖出去的那支,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锦衣下意识看向谢聿,看完刹那她就知道不该看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只一瞬间,锦衣的冷汗就下来了,她感受到了谢聿的怒气,他捏她手的力度好重!
锦衣疼得脸色都白了,但她不敢说,更不敢反抗……
而谢聿,他倒没看锦衣,只是冷淡地看着赵扶华头上的玉簪,眸底的暗色越来越冷、浓。
*
宴席是怎么开始的,她又是怎么入座的,浑浑噩噩的锦衣根本没印象,她只知道谢聿一直捏着她的手,她已经疼到麻木了,却听见有人在说,“顾公子来了。”
“云逸!你来迟了,比侯爷还迟,干脆先自罚三杯。”有人起哄道。
锦衣怔怔看去,果然看到了顾云逸,但不看还好,看完她就哆嗦了一下。
天要亡她啊!顾云逸真来了,而且……
顾云逸戴了她今儿刚托人送给他的那支云纹白玉簪!
锦衣原本真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回馈而已,但先是牡丹那支白玉簪,就让谢聿这么生气了,这还得了?
锦衣只觉得人都麻了,谢聿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你送的?”
他果然记得,也看出来了……
锦衣咬了咬唇,都已经被当众“处死”了,再多的挣扎狡辩显然也已无用,她老实地点了头,并争论道,“这算是我的东西了吧,我还不能送……”
“送?”谢聿冷笑,“送给***?”
“那、那支是卖的。”锦衣垂下眼帘,又猛地抬起来,与谢聿对视。
谢聿瞧她这副“我没错”的样儿,气笑了,捏着人的手也松开了。
疼到麻木的锦衣缓缓收回自己颤着的手,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谢侯爷。”
一声老迈的嗓音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一触将炸的氛围。
谢聿起身朝被人扶来的徐老爷子走过去,没牵着锦衣。
锦衣也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没跟上去。
这之后,谢聿作为万众瞩目的中心,自然很多人与他交集。
不少对锦衣身份好奇的人,也过来接触了她,但锦衣真的不习惯,勉强招呼了两个就起身离席了。
走到无人但亮堂处的锦衣,确定不远处有徐家家丁看着,这才缓缓靠着柱子揉了揉自己的手,已经被捏肿了,现在还疼。
其实……
锦衣虽然早前料到谢聿可能会不太高兴,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为什么?
锦衣不理解,外室么,不过是图他钱图他权,他给的东西她图钱卖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吧。
难道贵人的外室和那些她所知道的不一样,她们就不能卖主子爷赏的东西吗?
“衣衣?”熟悉的叫声忽然传来。
锦衣愣了一下,转头就看到了朝她走来的顾云逸。
锦衣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靠近的顾云逸。
顾云逸顿足,“就这么避讳了?”
锦衣有些尴尬,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想着谢聿已经很生气了,她没必要再给他添火,还是避讳些的好,于是解释道,“对大哥,对我都好些,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的锦衣被叫住,“等等。”
锦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怎么了?”
顾云逸神色有些复杂,“说破只是不想你再为难地找借口,若知道会生出这样的隔阂,我倒愿意一直装糊涂。”
锦衣紧握住自己的手,也有些惆怅,但路是自己选的,她也只能说,“我……”
“锦衣。”谢聿的声音自后传来,清冷无波。
锦衣却颤了颤,又怎么巧!她就怕给他火上加油,偏偏他还就看到了,怎这么倒霉?
缓缓转过身去的锦衣,看到了站在灯下的谢聿,他清清冷冷地矗立着,却像深渊,自纳万象,强势且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