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绕多久了?”顾云逸凝声问道。
小厮连忙回答,“绕三圈了,一直没走。”
“三圈。”顾云逸脸色凝重而暴躁,“他真是狗,闻到味了不成?”
“不会吧,这座岛咱们‘雕琢’了许久,外表上看,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岛礁而已,他们的人也来搜过一次了,就在咱们前头的洞穴里转悠,根本找不过来。”小厮回答。
顾云逸没再说话,只死死盯着远镜下的谢聿,而谢聿,他好似能感知到什么,竟透过远镜,朝顾云逸看过来了。
变相的四目相对下,顾云逸忽然兴奋起来,“和弘春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
甲板上,谢聿盯着眼前的岛礁,下令道,“再搜一遍。”
宿二得令,立即就要去安排,谢聿却又吩咐了一嘴,“搜的时候,注意丈量。”
宿二一愣,“您是觉得这岛内的洞穴有玄机?”
“否则怎会一直搜不到?”谢聿打量着整座岛,尤其盯着一旁船只大小的岛礁,“这座,也有问题,都搜仔细些。”
宿二得令,立即亲自带人下船去搜查。
而在岛上,黑暗的洞穴内,吃完汤面的锦衣查看了整个房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
这房间看着应该是顾云逸的住所,但窗户居然都是钉死的,门一锁,里面的人怎么都出不去。
其实,就算门窗没封锁,她也跑不出去,她跟着顾云逸上来时,就看到整个木楼都有巡卫巡守,警戒程度不比极乐岛上差。
狡兔三窟……
这里应该算是顾云逸的第二个窟,倭国上面的,应该是第三个。
知道逃不出去,锦衣干脆躺下来,决定先睡一会儿,恢复精神。
但因为心不安,她睡得并不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动静惊醒,她猛地坐起来。
“嘎吱”,门恰好打开,顾云逸匆匆走进来,一把拽住锦衣,直接往门外拉。
锦衣没反应过来,顾云逸又跑得快,她好几次差点跌倒,都被顾云逸拽了起来,硬拖着走。
好不容易适应了顾云逸的速度,她看到巡卫都在押人转移?
“怎么了?”锦衣心怦怦跳,是谢聿要找过来了吗?
顾云逸没回答,锦衣又问,“现在就要起程去倭国?”
顾云逸瞥了她一眼,“是。”
锦衣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这就要走?
顾云逸却没给她多想的时间,拽着她打开一个机关,进了条乌漆墨黑的密道。
不过顾云逸一吹燃火折子,把头一盏灯点起来,密道里的灯就都亮了起来。
密道里,还有人在等着,是几个彪形大汉,顾云逸吩咐道,“上船。”
大汉立即护着他和锦衣,迅速朝密道前头走去。
锦衣跑得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的,“能慢点吗,我刚吃饱,要吐了。”
回答她的,是一名壮汉直接将她扛起来,本来其实并不想吐的锦衣,真的要吐了。
顾云逸冷漠地盯着她,“你别耍花样,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手脚剁了。”
锦衣顿时噤声,但强行捂着嘴,真的是要吐的模样。
登船时,锦衣都没看出船在哪儿,就被推搡进一个洞口。
很快,她发现洞口居然能“关上”,紧接着——
洞穴震动!锦衣连忙靠着洞壁坐下来,却发现身后一片光滑,她摸了一下,竟然是船板。
正要再摸,就被顾云逸拽走,登上又几层楼梯后,她看到了星辰,也看到了火把。
巧合的是,火把掩映下,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挺拔身影!而在他跟前,是那些她之前见到过的残缺女子、女孩们,他似乎在一一辨认。
谢聿……
是谢聿!
锦衣张了张嘴,想喊。
但顾云逸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的嘴已经被捂住了。
这个时候,虽然他们的船在震动,动静并不小,但山腹里也在发出轰隆的倒塌,轰鸣声,掩盖了船出动的动静,又是黑夜,锦衣有点绝望地看着谢聿的身影距离她越来越远。
她看了下四周,想着怎么才能想办法引起谢聿的注意。
然而——
火铳的铳口再次怼在她太阳穴上了。
顾云逸松开了她的嘴,微笑说道:“你可以叫他过来了。”
锦衣咬唇,根本不敢叫,顾云逸不可能这么好心。
果然,顾云逸又说道,“怎么不叫?叫过来了,我船上还有二三十个神射手,只要他靠近些,保准一箭一个。”
锦衣脸色苍白,顾云逸还在说:“不妨明着告诉你,我一定要带你去倭国,除非你死在这儿。”
哆嗦了一下的锦衣,根本不敢看他。
“这才乖,别学你那不争气的爹娘。”
“我爹娘?”锦衣瞪大双眼,“你知道他们,他们……”
“嘘。”顾云逸让锦衣闭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乖乖跟我去倭国,不、应该叫扶桑,等闲暇下来,我再慢慢跟你说。”
锦衣捏紧了手指,不敢想象顾云逸这话的深意,难道她的爹娘也落在顾云逸手里了?不会,不应该,他们是意外丧生,难道不是?
不,不会,顾云逸肯定是想蒙她好好跟着他走,她不能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与此同时,风帆全展,海上疾风起,一下就将锦衣和谢聿的距离,远远拉开。
锦衣看了眼风帆,都是黑色的,黑夜里,根本看不出来,今夜还无月,四处轰鸣作响,谢聿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残缺女孩的身上……
“好好道个别吧,虽然他听不到,不过你们日后再无相见的机会了,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说干净了,日后就好好跟着我,我才是你的未来。”顾云逸提醒道。
锦衣望着已经看不到火光的岛,死死咬着自己的唇。
差一点而已……
就差一点点!他们就相见了。
可就是这一点,此刻已成鸿沟、天堑。
也许她的命,注定是要堕入深渊的吧,所以哪怕谢聿都来了,还是救不到她。
锦衣闭上了眼,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丧气,只觉得前路就像今晚的夜,暗到极致。
然而,了望台上,船员忽然惊吼,“他们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