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老鸨叩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锦衣的思绪。
“进。”
谢聿开口。
老鸨推门而出,亲自把炭盆端进来。
“主子可还有别的吩咐?”老鸨问。
“唱曲的,送到侯府去。”谢聿说道。
锦衣愣了一下,看向谢聿。
谢聿却已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锦衣连忙起身,有些慌乱,“恭送侯爷。”
谢聿转头深看了她一眼,才迈步离开。
下了楼,宿二正等着。
谢聿看向跟下来的老鸨,“再拿两壶竹叶青来。”
老鸨立即去安排,宿二却愣住,“您自己喝?”
谢聿没回答,但老鸨的酒一上,他就揭开喝上了。
正要赶车的宿二闻到酒味,不得不说:“侯爷,您伤还没好全,不能喝酒。”
谢聿撩起车帘子,望向锦衣所在的小楼,眸光沉沉,语带嘲讽,“不能做的事那么多,本侯非得事事遵从?”
宿二顿时闭嘴,不敢再多话,他正要驱车离开镜花楼,谢聿却阻止了,“等等。”
等多久?
谢聿没说。
宿二也没问,他心里有猜测。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直到柴兴来把锦衣接走,谢聿才让走。
还不是直接回侯府,而是跟在锦衣的马车之后,等亲眼见到她进了乡君府,他才放下车帘子,“回去。”
两壶酒已经喝光了,他的目光却清冷依旧,没有半点醉意。
“回哪儿?”宿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聿顿了顿,“怡苑。”
宿二这才赶车朝镇抚司方向回去,夜已经很黑了,雪也更大了。
到怡苑时,雪已经有两三尺厚了,谢聿下了马车,正要往怡苑进去,一团微动的东西,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仔细瞥了一眼,看见是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狗,正缩在怡苑门楼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收回目光,径直朝门内跨去。
小狗却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他顿足看去,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眼,清澈、毫不设防,四目相对,它脏兮兮地蹭过来。
谢聿蹙眉,宿二看得胆战心惊的,觉得这小狗要被踹开。
哪料谢聿却蹲下身来,将脏兮兮的小狗崽抱了起来。
宿二瞪大双眼,谢聿已经抱着狗进了怡苑,跨过小院,进了主屋。
婉娘见到小狗崽时也很惊讶,谢聿将狗崽递给她,“给它洗洗,喂点吃的。”
“好。”婉娘连忙要接,小狗崽却不肯,一个劲钻在谢聿怀里,死死缩着。
这副样子……
让谢聿觉得似曾相识。
他叹了一声,“打水来。”
婉娘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谢聿是要自己给小狗崽洗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去照办了。
谢聿也确实亲手给狗崽子洗了身,还给烘干了毛发,亲手喂了吃食,才自己起身朝浴房走去。
换下沾满脏污和狗毛的衣物后,谢聿也只是擦了身,背后狰狞的伤疤犹如一条巨大的蜈蚣,爬满他整个背,他伸手在后背勾了一下,有些地方还是没能擦到,怕扯到伤口,放弃了。
……
数日后,锦衣途经镇抚司时,忍不住看了眼怡苑,还让柴兴停了一会。
柴兴也没多嘴,让停就停,不过锦衣只是在马车上看着,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看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锦衣耳畔,“偷偷摸摸的,想进去就进去呗,又不会不给你开门。”
锦衣侧头看过去,再次见到赵城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没有要进去,我这就走,柴兴……”
“急什么啊,想见侯爷了吧,想就进去呗,他虽然不在镇抚司当差了,但人念旧啊,大多数时候还住在这儿,你现在进去,能见到他哦。”
“不不不!”锦衣听说谢聿在,更不敢,也不想进去,“我这就走了。”
赵城远还要拦人,但镇抚司出来了个绣衣使,正对着他喊道,“世子爷!”
“您快去忙吧,柴兴,我们走。”锦衣盖下车窗帘子。
柴兴也驱车而行了,赵城远要听属下禀事,没法再拦,只得遗憾作罢。
不过,赵城远还是挺惋惜的,难得谢聿那么喜欢个女人,却只能放手,真叫人意难平。
明明战功斐然,出身高贵,大权在握,却还是不能随心所欲,要被硬生生拆散……
赵城远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他那老爹保护不住母亲,让她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世子爷?”绣衣使叫了一声。
赵城远回神,正要开口。
怡苑的门却打开了,谢聿从里头走了出来。
赵城远立即上前,“你真是的,早不出来,早点出来,还能看到你那娇滴滴的心上人。”
“知道。”谢聿望向锦衣离开的方向。
赵城远奇了,“你知道她在门外,你不敢见她?”
“是她不敢。”谢聿收回目光,神色很淡。
赵城远更奇了,“所以你怕吓到她,你就站在门内,等着她看偷偷看完,再离开?”
谢聿蹙眉,“不是偷偷,她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光明正大。”
“行行行,看看看。”赵城远无语,这家伙就是不许他说一句那女人的半点不好。
这时候,却有小厮模样的前绣衣使之人策马而来,见到谢聿,立即下马,“侯爷。”
“何事?”谢聿清冷问道。
“段大小姐到侯府上来了,说是她看中了一家卖花的,她想在大婚时,将侯府上下都布置满盛开的花,但不知您喜欢什么,想请您一同过去选定。”小厮硬着头皮禀完。
说真的,他也不想要当这个差的,但今儿轮到他了,他也没办法。
谢聿的脸果然沉了下来,片刻后,他才吩咐道,“给长公主府递消息,就说段玉雪请她一起去选大婚用的东西。”
赵城远瞪大双眼,“可以啊!谢侯爷!我说你怎么一下要娶两房媳妇呢,原来是要看她们打擂台啊。”
“你堂姐聪明,不想下场。”谢聿淡淡应道。
“啊?”赵城远连忙表示,“我和她绝交了!”
“去告诉她,她不去,本侯便把她和林家有染的事,禀明陛下。”
“啥!她和林家有染?”赵城远震惊了,他知道这个有染是什么意思。
“我说有,她就会有。”谢聿冷漠说完,上了马车,赵城远彻底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