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虽然决定了到就近的花圃做事,锦衣还是先打听了一下这花圃谁家的,确定不是什么世家门阀的产业,放心了不少。
因为已经开春,正是南城花草买卖最好做的时节,花圃里缺人得很,锦衣又是个熟练、麻利的,当天就让她上了工。
管事见她干得不错,又交代她做细致的剪枝活,见她也干得好,剪得快还好看,当即问道,“哪里的人,想不想长干下去?”
锦衣连忙点头,“自然是想的,我祖籍就是南城的,以前跟我奶在京城给贵人当帮佣,我奶腿不好使了,我们才回南城来的。”
“南城人?”管事点点头,“明儿把户牒带过来,先定个半年契书,工钱给你加一倍,但这期间你不能说不见人就不见人,得天天来圃上做事。”
“那家里要是有点事咋办?我奶腿脚不便……”锦衣有点为难地说。
管事倒也没刁难人,“契书定了你每月若是有事,可在跟我说过,经我同意后,两三天不来。”
“那成!”锦衣果断点头,“明儿我就取户牒来签契书。”
“去吧。”管事也很忙,说完就去看管搬花的奴仆搬仔细点。
忙忙碌碌到了黄昏,锦衣才扫了扫身上的尘土,和其他做活的人一起离开花圃。
他们有的是附近的农户,抽空来干点零散伙计,也有像锦衣这样,专门给人种花的。
但大多家里都有田地,主要还是以务农为主,这会是春耕过了,他们才有空来圃上干活。
“赵一,你家住哪儿啊?”和锦衣一起剪枝的田大妞热情问道。
“不远,你家呢?”锦衣主动转移话题,不想把人招到家中。
“就前头,我们田家村的。”田大妞指道。
锦衣望去,看见一片屋舍,已是家家炊烟,“田家村也是大村呢。”
“可不是咋地,不过再住一阵子,我就要嫁到郑家村去了。”田大妞有些舍不得,“再要过来做事,还远了点,没有在田家村方便,不过那边近城,进城倒是方便,也更富足。”
锦衣就住在郑家村,确实如田大妞所说,那边近城,也更富足,家家都是小宅院,建得也有序,足有几百户人家,快赶上寻常小镇了。
“那是你家里人吧?”锦衣看见个农家汉朝这边走过来,转头对田大妞说道。
田大妞连连点头,“是我家大哥哩!应该是去田里干完活了,正好路过等我一下,我……”
“那我先走了。”锦衣不等田大妞说完,撇下她就走。
田大妞愣了一下,还想说把锦衣说给自家大哥呢!
她今天观察过了,这个姑娘看着娇小,干活还挺麻利。
没想到锦衣跑那么快……
不过田大妞也不着急,反正一起做活,再多了解些也好。
锦衣对田大妞的想法自是不知,她快步走了一刻多钟,才回到家里。
“祖母。”进屋就喊人的锦衣,立即得到康婆婆的回应,“回来啦!”
立即出厨房的康婆婆见锦衣安好,悬了一天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快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好嘞~”锦衣不仅洗手了,还把脏了的衣服换掉,才和康婆婆一道坐下来吃饭,又说了今儿遇到的事。
“这就是可以在花圃上做半年的活了?”康婆婆替锦衣高兴的同时,又担心问道,“累不累?”
“剪剪枝而已,我以前也干的,不累。”锦衣其实手酸得很,以前她虽然也修剪牡丹,但她是种养精品的人,不需要一天剪那么多盆花,根本没这么累。
不过对于锦衣而言,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相信自己能适应。
事实上,她也确实适应得不错,十来天下来,她就再次得到了管事的嘉奖。
“你这手是真巧,剪出来的就是比旁人的好看。”管事安排锦衣去剪了名贵盆花,“好好干,这月要是卖得好,给你加一两赏银。”
“多谢您。”锦衣连连道谢。
管事挥挥手,“你也要细心些,这些桃花都是名贵品种,若是剪坏了,也是要扣你工钱的。”
“知道知道。”锦衣剪得也是小心、细致的,就怕搞坏了,钱没挣着,还得倒贴,那真是白干了。
“好好干,明天正好有个进城的活,你也一道去看看。”管事又说。
锦衣手一抖,差点把主枝剪了,“进城?”
“小心点!”管事看到了锦衣的手抖,赶紧让她先放下剪子,“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进城而已,就把你激动的……”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有点紧张。”
“那倒没什么,也不用你见什么世面,就是到城里的花铺,给之前没卖出去的花修修剪剪,也就回来了。”
“咱城里还有铺面?”
“自然!都是通过那儿,把花卖出去的,你明儿可要提起精神来,好好修剪,那边的好看了,卖出去的花才会多。
大多数贵人懒得出城,都是在城里赏花,要是来个大单子,整个花圃里的花都能买下,去岁王家花圃就是这么卖的。
不过咱们没那么好的关系,能一次卖个上百盆就不错了。”管事艳羡地发出感慨,但也知道王家花圃本身就是王家的产业,不能比,也完全比不上。
……
花铺挺大的,锦衣到时,才知道它开在繁华的朱雀街上,距离南苑并不远,往来马车络绎不绝。
不过锦衣是到后院去干的活,倒不用和前头来看花的客人们有任何交集,她还是挺满意的。
而在此时的南苑二楼雅间里,坐了不少权贵公子哥,其中以赵城远为首,他正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着。
一旁,有人实在坐不住地问道,“不是说来给谢侯爷过生辰的,他人呢?”
“不知道啊。”赵城远也很无奈,“说好了来这儿给他摆一桌,他也说会来,不会不来了吧?”
“那约的是午膳还是晚膳啊,这要是午膳,都过点了啊!世子爷,你该不会是记错了时间吧?”
有个纨绔还打着哈欠,一脸困顿,“要不是为了给谢侯爷过生辰,这个点小爷我还在睡觉。”
“肯定没记错,晚膳他还能出来?他那小青梅盯得死紧,都追南城来了,晚膳肯定没咱们的事儿。”赵城远正打算叫人去问问,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