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进勤这会儿才把他的头彻底抬起来,而且迅速在陆用的公事房里面找出了笔墨纸砚。
“卢进勤,本官先问你一个问题。”
卢进勤这边铺好纸张,立马朝着陆用说道。
“大人只管问,不过进勤不一定能够答出,要是未能答出,还望大人宽宥一些。”
陆用现在对古代文人的厚脸皮也算是见识了。
“卢进勤,不管民生案子还是刑名案子,大部分案子的根本是什么?”
“大人,进勤以为,为足私欲!”
“对!所以不论民生案子,还是刑名案子,那么归根到底,大部分都是为了私欲,哪怕那些一怒杀人,也是为了自己心气能够顺服才动了手。”
“现在我们回头来看这起悔婚退聘的案子,按照常理,这起案子应当越家是被告,涂家是原告才对,这越贵毕竟以后是否跛足无人知晓,那么涂家完全可以告越家合谋媒人欺骗涂家,隐瞒越贵跛足的事实,为何不告?反而向越家提出了悔婚退聘?”
“大人,难道是涂家另觅高枝,准备将其长女另外婚配?”
卢进勤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起案件。
结果陆用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本官一开始想法同你一样,窃以为应当也是如此,可是本官仔细观察了以后,本官便将之前所思,弃了一半。”
这下卢进勤有些傻了,因为他这会儿根本想不起来陆用刚刚在堂上观察了什么。
“涂娟穿的是什么衣服?”
“绿色绸缎罗裳!大人,这个属下不会不知道的。”
“通查涂家户籍,几口人家?各自有谁?年纪几何?”
“大人,涂家涂娟乃是长女,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弟弟今岁十五岁,二弟弟今岁十二岁,最小的妹妹九岁。涂娟今岁十七!”
陆用点了点头,卢进勤虽然审案差了一些,但是这基本工作做的是非常扎实的。
“那么本官问你,一个靠着卖菜的农户,长女为何穿着绸缎罗裳?这种绸缎罗裳价值几许?”
“大人,这个可能是从小积蓄购买,不对,这涂娟还有两个弟弟,不会买这等高级罗裳的,毕竟绸缎罗裳最便宜的也得十两银子以上。”
卢进勤想了想以后,把他的想法先定后否的说了出来。
“卢进勤,你可知这件罗裳乃是旧衣服?”
“旧的?”
卢进勤听到这里才惊了一下。
“没错!这绸缎罗裳上的盘扣和衣服的颜色是不一致的,你过会儿仔细一看便知。”
卢进勤这会儿脸才红了起来,赶紧点着头说道。
“大人,这是属下的疏忽,属下并未想到这些方面,所以根本不曾注意这些。”
陆用摆了摆手说道。
“本官差点都忽略了这些,只不过刚刚觉得哪里不对,这才想到此处。”
“本官以为,这媒人必是在两家人当中隐瞒了很多信息,造成了两家人都对对方产生了误会。”
“本官看着那涂娟,应当是个识文断字的女子,但是那越贵显然不是识文断字的男子,最多也就是略通笔墨之事。”
“由此本官认为,这位涂娟姑娘一开始以为自己要嫁的是个谦谦君子,能够和她琴瑟和鸣,有朝一日她的夫君是可以去参加乡试,府试的人。”
“本官若是没有猜错,这涂娟应当以前在大户人家里面当过丫鬟,可能这户人家现在已经离开幽州,而这涂娟则是被放回了家。从她一开始的站姿,到她在公堂之上的镇定,明显能让本官感觉到应该有过如此经历。”
“大人,这个属下是真的没能注意到。”
“那你应当看到这越家是下了多少聘礼!越家的户籍情况,家中几口人?”
“大人,这个属下已经看了,越家聘礼下了三十两纹银,其余定亲的礼品一样不少。越贵在家其实行三,上有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下有一个妹妹,今岁十六,还有最小的那个是弟弟,今岁七岁!越贵今岁是二十岁。”
“卢进勤,你现在再想想,这聘礼三十两纹银还有那些定亲的礼品,这是正常卖菜人家拿得出来的吗?”
卢进勤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