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走呢?好尴尬……”
祝肴默默转回头,将口中食物咽下,咬了咬唇,低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高大的身影已到祝肴身边,沈时搴勾着笑,眼神懒懒投在她身上。
祝肴抬眸仰视眼前的人,漂亮的小鹿眼紧张地一瞪,抿唇赶紧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她是真的有些紧张。
尤其他一靠近,好闻的松木香淡淡的,和昨晚记忆中混乱时的味道重叠,让她心跳因羞耻而跳得不可控。
“早餐还合胃口吗?”沈时搴问。
“还行。”祝肴答,接着就慌张起了身,拿起自己的包就想走,“我吃好了,再见,沈先生。”
“我是能吃人吗?跑什么跑?”沈时搴拦住她胳膊,只觉好笑。
祝肴对上他含笑肆意的眼,赶紧挪开。
昨晚的他,不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仿佛知道祝肴在腹诽什么,沈时搴不紧不慢补了句:
“当然,床上除外。”
祝肴:“……”
也不用补这一句吧!
祝肴脸上神色过于丰富,沈时搴笑着瞧了一眼,视线收回,将手中治疗撕裂的药膏放她手中:
“回去记得涂药。”
其他东西他都是让别人准备的。
但这药,他亲自去买的,所以才在刚才出了门。
“谢谢。”祝肴耳廓红了些,却也知道他是好意。
“嗯。”沈时搴淡淡应了声,坐到书桌旁打开了电脑处理工作,懒懒道:“酒店门口给你准备了车。”
祝肴迈步出了门,最后看了眼,糯糯地低声道:“沈先生,再见。”
沈时搴头也没回。
两人都清楚明白,昨晚一夜露水情缘,往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这是中国内陆西南最大的省城。
在偌大的榕城,陌生人间也没有机会“再见”。
-
酒店奢华阔气的大门处,酒店专为vip客户准备的接送车已准备就绪。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见祝肴出了旋转门,立马和经理给的照片对上号,躬身上前打开后座:
“祝小姐,您请上车。”
“谢谢。”祝肴礼貌道谢,从善如流地坐上后座,“麻烦送我去榕城大学。”
“好的,祝小姐。”
祝肴浑身放松下来,靠上真皮座椅的靠背,侧眸看向窗外。
并没多久,司机拉开了后座车门,“祝小姐,到了。”
祝肴下车,才刚走几步,发觉不对,回眸朝后看……
司机正抱着昨晚蛋糕前那十几个礼物盒,跟在她身后。
被奇怪的眼神盯着,司机忙解释,“祝小姐,这是沈二少让我替您拿着的。”
“麻烦你带回去吧,这些礼物我都不要的。”祝肴赶紧摆手。
“这……祝小姐,沈二少说您若是不要,我便找个垃圾桶扔掉,这不浪费吗不是……”司机讪讪笑着。
祝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妥协,“好……不过我自己来拿吧,谢谢。”
司机完成任务,如释重负。
-
祝肴抱着礼物回了宿舍。
室友张一暖发出惊叹,“哇,肴肴,你过生日这么多礼物……”
祝肴软软的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没搭话。
张一暖化着妆,笑着问她,“肴肴,昨晚生日怎么样?”
昨晚生日?
祝肴思绪一时倒退,突然想起碎掉的那一个瞬间。
那时她痛得眼角顿时弥漫出了泪,口中呜咽低声哭着,控制不住地掐紧沈先生坚实的手臂。
她以为接下来会是更让人忍受不住的疼。
但没想到他却停下了。
甚至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还低声哄她,嗓音醇厚磁性,融在浓稠的黑夜里:
“你尽管哭。”
“眼泪,我替你换成珍珠。”
她在昏暗的室内看不清晰,却感受到了眼前人温柔又耐心地安抚,以及他的克制和不稳的呼吸……
沈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
“时搴昨天就到榕城了?臭小子,竟然没回老宅住!”
霍宅主楼大厅中,霍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但随即又慈祥笑开,指着厚重檀木茶几上的上百张照片,问眼前的儿子女儿:
“老三,老四,你们先来替时搴把第一道关,让他先见哪几家的姑娘?”
霍心瑜撇嘴,撩了下头发,无语道:“爸,拜托,二哥二嫂做爹妈的都管不住,你觉得他能让我这做姑姑替他把关?”
当年二哥娶了京城沈氏独女。
为讨老婆欢心,上赶着将霍时搴改姓沈。
二嫂开不开心不得知,几代单传眼看男丁要断的沈氏长辈们乐开了花,将沈时搴从小宠着惯着,将他骄纵到了极致。
现在沈时搴长大,沈氏长辈想他抓紧开枝散叶,为沈家多添几个小辈。
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宠过了头。
催婚催不动,管也管不了,联姻相亲沈时搴通通不接招。
长辈们焦头烂额。
见实在没法,众人脑袋一拍,以“去盯个沈氏新项目”为由,将沈时搴支来榕城,托付霍家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这小侄子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长在京市,国外留学又近十年,和霍家人见面甚少,也并不多亲近。
再加上又被京市的顶豪沈家供成个小祖宗,成天一副“谁惹我谁死”的吊样。
是她的男模不好摸,还是床上的小明星不好睡?霍心瑜脑子糊了才闲得慌去管这难搞的侄子。
“老四,你是男人,你懂男人,”霍心瑜赶紧将这事朝外抛,将照片一股脑推到霍宵身前:
“来来来,你替时搴选。”
霍宵坐在侧边沙发上,手机在他骨节硬朗的手中开了又锁,锁了又开。
界面始终停留在祝肴发来的那条消息上。
【摇摇摇:今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这一年你送的礼物还你。】
将手机锁屏,霍宵抬眸看向茶几,微微倾身,修长手指点出照片,顺着桌面将它划到一旁:
“这几个可以先安排试试。”
选出的几人,都是榕城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
霍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开怀一笑,“这几人是不错,我来安排见面。”
随后又道,“老四,你叫时搴回家来住,到榕城了还住酒店算怎么回事。”
“好,爸。”霍宵平静应道。
霍老爷子和霍心瑜离开后,大厅中安静下来,佣人们来去也无半分声息。
突然,落地窗外,别墅后院树叶间沙沙作响。
霍宵侧眸朝外瞥去,深邃眸底无波无澜。
榕城的初夏,本就风雨变幻。
此时窗外天空乌云只瞬间便低垂,层层密布。
似是风雨欲来。
吩咐佣人将窗户关好后,霍宵才拔去电话,磁性嗓音低而沉,“时搴。”
电话那头依旧是懒洋洋的随意腔调,散漫矜贵:
“有事?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