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姑娘!”
“将军!”
云江晏来到沐云小娘子的旁边,沐云小娘子准备起身行礼。
“行了,坐着吧,私下见面,不必多礼。”
云江晏按住沐云小娘子的肩膀,然后在她旁边坐下,顺手从腰间取出了两壶酒。
“给,情伤灼心,这般时候需要最烈的酒,以毒攻毒,你那酒不够烈。”
云江晏分了一壶给沐云小娘子。
“多谢将军!”
沐云小娘子红着脸接过云江晏手中的酒,多少还是有些娇羞与局促。
“行了,我知道你的苦楚,不必拘谨,放开了喝,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不要发酒疯就行。”
“来,走一个。”
云江晏举起酒壶,准备跟沐云小娘子碰一个。
沐云小娘子终于是笑了,然后鼓起勇气,痛快的说道:“喝!”
沐云小娘子也算是豁出去了,不然以他的身份,哪有资格与西蜀军少将军对饮。
她不过是个杀手出身,而且是投身青楼的杀手,云江晏可是自家主子背后的大主子。
这么大的身份差距,换作别的主子,怎么可能会跟她以平等的身份对饮,更不可能来给她开解。
“喝!”
云江晏也回了一句,然后仰头痛饮。
咕噜咕噜~~
两人坐于房顶,举壶对月,一次便喝了大半壶。
云江晏惊讶的看着沐云小娘子,心道我靠,小丫头还挺能喝。
云江晏摇了摇自己的酒壶,然后看了一眼沐云小娘子手中的酒壶,接着对沐云小娘子说道:
“沐云姑娘好酒量,看来这一壶怕是不够。”
在沐云小娘子的诧异中,云江晏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哨子,然后用力吹了一下。
“将军!”
“将军!”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丁坨带着两三个穿云营的弟兄出现。
“丁坨,本将交给你一个好差事,去给我搬十坛蜀军烈过来,让娄五值夜。”
“是,将军!”
丁坨带人离去,沐云小娘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壶蜀军烈就已经是千金难求,十坛,那得是多少钱,将军也太豪气了。
云江晏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房顶上也放不下十坛酒呀,然后起身朝四周看去。
“沐云姑娘,我们去那里喝,如何?”
云江晏指着观景台旁边的一个亭子说道。
沐云小娘子起身,欠身回复:“沐云听将军的。”
“行了,就你规矩多。”云江晏仰头喝掉剩下的酒,道:“走了。”
云江晏丢掉酒壶,一跃而出,径直朝亭子飞去。
沐云小娘子也仰头喝掉剩下的酒,放下酒壶,也朝着亭子追去,丝毫不担心云江晏会酒后乱性。
两人来到亭子后没多久,丁坨带着人搬来了十坛蜀军烈,一坛不少。
不仅有酒,还有下酒菜,就是摆的有些难看。
不过也是,就丁坨这个莽夫,能摆盘就不错了。
丑是丑了点,总好过没有,将就着吃吧,这可是丁坨特意去厨房偷、借的,多贴心。
“给,喝完酒,赶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云江晏给丁坨递了一坛。
“是,多谢将军!”
丁坨高兴的接过蜀军烈,然后高高兴兴的带着人离开。
云江晏又拎起一坛酒朝后面的房顶丢去,娄五稳稳的接住蜀军烈,未曾洒落一滴。
以示感谢,娄五朝空中射了一箭。
“真败家,好好的浪费一支箭干嘛,那可都是老子的钱。”
云江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端起酒坛,对沐云小娘子说道:“沐云姑娘,请,喝个尽兴,一醉解千愁。”
“好,多谢将军!”
沐云小娘子也开封一坛蜀军烈,两人抱坛痛饮,好不痛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三次咕噜咕噜之后,沐云小娘子的愁眉也舒展了许多。
喝了一会儿,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个空坛子,酒劲开始上头。
沐云小娘子喝嗨了,胆子喝大了,心门也敞开了,不吝夸赞道:“将军,你跟他们都不一样,跟传说中也不一样。”
“跟谁不一样?”云江晏随口问了一句,然后抬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沐云小娘子看着云江晏,认真的说道:“那些世家子弟,将军和他们都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明知故问,云江晏依旧不要脸,喝了酒后更不要脸。
沐云小娘子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那些世家子弟多是沽名钓誉之辈,爱惜自己的名声,却在背后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无耻,无耻至极。”
沐云小娘子是真的气愤,说完便是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石桌上,桌子摇晃,旁边的酒坛都差点被震碎。
醉了,看来是真的有点醉了,不然不会这么冲动,更不会这般放肆。
不过还没有完全醉,沐云小娘子拍完后赶紧向云江晏请罪:“将军恕罪,属下莽撞失礼了。”
“哎~~不用紧张,坐下,坐下。”云江晏示意沐云小娘子坐下,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没有将军,也没有杀手,平等对谈,平心而论,畅所欲言。”
诧异片刻,沐云小娘子行礼道:“多谢将军!”
沐云小娘子依旧很有礼貌,喝醉了也有礼貌,不像余子谋,清醒的时候也没有礼貌。
“你看,你又来了,赶紧坐下,继续喝酒,继续说。”云江晏将酒推给了沐云小娘子。
沐云小娘子尴尬的坐下,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道:
“那些世家子弟嘴上道貌岸然,自诩读尽圣贤之书,私底下却是沾满鲜血的腌臜之物。”
“常把众生疾苦挂在嘴边,却从不把百姓当人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沐云小娘子说完又深深的喝了一口,喝进去的都是满满的怒意。
云江晏看向远处模糊的山峰,感慨道:
“人活一世,若非身份禁锢,谁又会比谁低下呢?”
“若是有别的选择,谁又愿意过着被人奴役的生活?”
“世家之人自诩高人一等,无非是因为手中有权、有势,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教育和资源。”
“苍生有难,山河同悲!”
“禁锢已经深入人心,不经历百代更迭,没有势不可挡的思想冲击,何以解封?”
“时机未至,又有什么力量可以将它打破?”
“我非孙先生,又有何能力力挽狂澜,无非就是想试着让她变得更好一些罢了。”
云江晏说完仰头痛饮,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将军!”
沐云小娘子轻轻的喊了一声,距离太近,即使是有些醉了,但她还是看清了从云江晏眼角滑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