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巧头天天催着刘爱芳出院,再住下去,她从大儿子那掏摸来的养老钱都快耗没了。
老头子昨儿可是指着她鼻子,把她臭骂了一顿,说她平时没有给儿媳妇立好规矩,纵得她们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的,搅得家里不安分。
罗巧头委屈万分,心说你倒是给她们上规矩了呀,怎么着,一个打伤了,瘫在医院尽耗钱;一个打跑了,家里还得花钱给老二重娶一个。现在的婆娘碰不得,哪哪都得花钱,她可不敢再仗着婆婆的名头管教儿媳。
如今老二跟他们分了家,等闲他们也占不到老二家的光,要是仗着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开口问老二要钱,老二家那彪悍的婆娘眼一瞪,准会说:\"你俩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这点钱拿不出?再不行,还有大伯一家呢。\"
夏树根敢跟佳佳妈和刘爱芳犯浑,却不敢跟现在的二儿媳田兰对上。
二儿媳长年跟在瓦工后做小工,手上的力气不小,夏树根在动手前,自会掂量掂量敌我之间的力量悬殊。
既然武力镇压不了,他只能挑拨老婆子叫战。
罗巧头倒是找过几回茬,叫骂过几次,奈何人家不接招,连回应都懒得回,锁上大门,赶蛆子一样把老俩口赶到门外,拉上老二直接上工地挣钱去了。
老二好不容易娶着个能挣钱的媳妇,田里活计又不落趟,比佳佳妈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他能放跑了?
老头老太的心思他明白,不就是想着从他身上榨钱。
笑话,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他给了,养老钱他也分文不差的给了,做儿子的本分他尽了,还想让他怎么做?非得掏空他们家不可吗?
自从跟田兰成了家,夏志平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田兰肯吃苦,下工回来总能整治出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伺候他。
俩人都能挣着钱,饭食上自然不简省,大鱼大肉的吃得让夏树根老俩口眼红得滴血。
偏偏田兰还当着他俩的面将吃剩下的肉菜喂小狗。
\"天杀的!败家子,老二你不管管。\"
\"说啥呢?田兰能挣钱,她爱咋样咋样,你们纯粹瞎操心。\"夏立平掏掏牙缝,剔出了塞牙缝的肉屑。
红烧肉好吃,田兰的手艺不赖,他吃得很满足。
夏树根俩口子的话他当耳旁风,吹吹就过了。
几番交锋,丝毫没占着上风,夏树根和罗巧头只得偃旗息鼓,另找发泄点,这不,柔弱的刘爱芳撞上了枪口。
都怪老大,上次说好的给一千块的零用,结果抠抠馊馊的,只给了六百。
罗巧头到如今都忿忿不平,两个儿子都是生女儿的命,就没有一个生个带把的,生生绝了他们老夏家的香火。
女儿倒是生了个带把的,可不跟他夏家姓啊。
住在他们北边的孙贵宝家可谓是人丁兴旺,家产丰厚。三个儿子各生了一个儿子,这还不够,两个大孙子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出来都是好工作,孙贵宝以后就是享福的命,几个儿子不得把他当老太爷供着。哪像他家,一窝的女娃,成绩就那样,半死不活的,反正没给捧着个奖状回来。
那文曲星有几个是女的,古语还有个\"牝鸡司晨\"的说法呢,以夏老头读过一两年私塾的学识,只能牵强的理解为反正女人不顶用,光宗耀祖还得靠男娃。
计划生育算是彻底斩断了夏树根盼望男孙的妄想,他对儿媳下狠手,不就是恨她们肚皮不争气,净给他们夏家生些赔钱货。
赔钱货以后又不能给他们老俩口养老,长大了就是人家的人。他们问儿子多要点钱傍身怎么啦?总比花在赔钱货身上要好吧。
儿媳妇该打,夏老头觉得自己没有错,一个个撺掇着男人不拿钱孝敬老人,就是大不孝,放在过去,就是犯了\"七出\"大罪。
现在大儿媳被打出了毛病,刘家闹着要说法,夏树根慌了,他想不通,不就是一点家庭矛盾,咋放大到要闹上派出所的地步。
大不了他们老俩口再不管儿子们的家事了,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安一隅,自家关起门过日子行不?
夏婷婷要是知道夏树根现在的想法,定会嗤笑:现在想摆烂,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