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在原猎龙会的一间屋子里,李墨白如老僧坐禅一般,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双手虚握,掌心两两相对,只见一团银色光华,在他的两手间飞速流转。细看之下,一条条细若游丝的银色光线从这团光华中不断分离出来,并穿过李墨白的衣衫,钻进他的腹部,最后进入丹田。
神识沉入灵海,四下看去一片干枯犹如荒漠,原本犹如世界壁垒的最外层,处处布满裂痕,仿佛天空被撕裂。一缕缕真元进入灵海之后,很快就从这些裂隙中流失,完全无法凝聚在一起。不过,如今有了湖底沉银沙,这种亦金亦水的特殊能量,已经开始填补在裂隙处,让这些裂缝渐渐变小。
片刻后,李墨白手中的那捧湖底沉银沙彻底被炼化干净,全都转化成了特殊能量被李墨白吸收殆尽。
“裂隙减少了三分之一!这比我想象的要好许多!”
李墨白睁开双眼,脸上露出惊喜。
“这混沌锻体功果真神奇,不仅能铸造出完美体魄,还能汲取五行能量重塑丹田灵海,真是不可思议!”
李墨白一边感慨,一边往灵海中输送真元,他能够明显地看到真元的流失已经变慢,灵海中已经能够留存一部分真元。对于这个结果,李墨白自然很是满意。
起身舒展了一下身躯,李墨白结束了一夜的修炼。
湖心岛上,不仅是李墨白在修炼疗伤,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吃了一些药材,又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第二天已经精神许多。
有人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主动背着渔网,去银月湖里撒网打鱼,有人开始拿起农具,去岛上肥沃平整之处开垦荒地。
生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若是没人前来破坏,李白村自然就能发展起来。另外,为了给这些人解决后顾之忧,李墨白大清早就向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只身出了湖心岛。
紧接着,一连几日,百湖城里的大街小巷中,一条条信息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起来。
“胡掌柜!你听说了嘛!百湖城东街十二胡同里,张二狗家出了件大事!”
“切!不就是张二狗喝醉了酒爬上了他隔壁孙寡妇的床嘛!那算什么大事,我跟你说刘掌柜,我倒是听说了一件大事!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哦!竟还有我刘大头不知道的事情!赶紧说来听听!”
“城东一百多里外的鳄鱼湖你知道吧!占据鳄鱼湖多年的鳄鱼帮昨日被灭了!”
“卧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是我……”
如这般的情形,在百湖城里比比皆是,当然,还有一些不一样的版本在流传。
比如在一个小巷里,一个少年武者,碰到了他的一个好友,然后寒暄交谈了起来。
“陆兄!你听说了吗?我们百湖城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年轻武者!”
“苏兄此言不假!据说那位年轻人以前就是我们百湖城人士!而且还背负着鲜为人知的过往!”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还请陆兄快讲来听听!”
“此事说来话长!据说在十二年前,春水帮的帮主汪春寒,玷污了一名少妇,那少妇不忍羞辱,丢下一句诅咒就跳了寒春湖。”
“苏兄,你说的这事,我也有耳闻,这跟那年轻人有什么关系?”
“陆兄莫急!此二人自然有关系,因为这年轻人就是那名妇人的遗孤,所以……”
“没想到那年轻人竟背负如此深仇大恨!不过这也应了那句诅咒!春水帮上下果然不得好死,一日覆灭!”
“是啊!此人之强大的确令我辈敬仰!当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哈哈!苏兄此言极是!我辈自当自强不息,举三尺青锋,斩魑魅魍魉!”
“哈哈……”
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很容易成为榜样,虽然有点以讹传讹胡编乱造,但并不妨碍李墨白在这些少年心中留下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形象。
当然了,也有传言,说百湖城来了一个嗜血疯魔的杀人狂,与人言语不合就会动手杀人全家,猎龙会、鳄鱼帮、春水帮等等,都是因为此,才会接连覆灭。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李墨白没有去理会,因为李墨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遵从本心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数日后李墨白离开了湖心岛,也离开了百湖城,悄悄地来了,也悄悄地走了。他给百湖城的百姓们带来了一段时间的安宁,留下了一个神秘的传说,同时也带走了数个黑恶势力遗留下来的不义之财。
“这下至少要安稳很长一段时间了!”
城主府里,年过五十的薛不归,放下手中的信笺,然后舒舒服服地斜躺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立刻跷起了二郎腿。
“老爷!是什么事情让您这么高兴?”
恰在这时,一名美妇捧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灵果,步入了薛不归的书房,顿时被薛不归的喜悦神情所吸引。
“春娥!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快看看,为夫收到了谁的信!”
薛不归眉开眼笑,伸手便将美妇揽入怀中,与此同时,将一封信笺丢到了美妇手中。
“老爷!您不要乱动,妾身看看便是!”
被薛不归突然逗弄,宁春娥露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并没有推开薛不归肆意游走的手掌,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信笺的内容上。
“老爷!此子不能留,他这样做,是在掠夺您在百湖城的威望!”
看完信上的内容,宁春娥不由地站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呵呵!春娥多虑了!此子就是一条过江龙,只可避其锋芒,不可与其撄锋,猎龙会与鳄鱼帮他们,就是犯了这个错误,才导致覆灭!所以,我才一直静观其变,反而不会招致祸端!”
薛不归微微一笑,眼中精芒闪烁,对于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来说,又怎能想不到这一点。
“话虽如此!难道我们真要按照他的要求做吗?”
宁春娥还是有些不服。
“做!为何不做?此子已经写好了逗号,却将句号留给我!可见此子淡泊名利,并非你想的那般!”
似乎很是高兴,薛不归又将宁春娥拉入怀中,然后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立刻逗弄得宁春娥娇羞不止。
“老爷!奴家还是不明,您就为奴家解释解释嘛!哦……嗯……快说嘛!”
“哈哈!小宝贝……为夫这就与你坦诚相告,哈哈……”
片刻后,衣衫散尽,薛不归的书房里上演了一副白日春宫。
至于薛不归有没有跟宁春娥解释清楚他话中之意,这就无人知晓了。只不过,数日后,一队城防兵带着命令登上了银月湖中的湖心岛,然后将李墨白从各个黑恶帮会里救回来的人员都进行了登记造册。
在之后,又颁下了一道命令,说是城主大人自觉未能守护好这些子民,甘愿拿出俸禄为这些子民提前上交了未来十年的赋税,让这些人休养生息,好好发展。
这便是薛不归口中的句号,只是,与李墨白所交代的有些不同。不过,李墨白让其减免十年赋税的目的也算达成,而且还被这老小子利用了一番,趁机收了一波民心。当然了,在这些人心中,李墨白的位置显然要高于薛不归许多。
就在百湖城变得一片祥和之际,离此数百里外的水云宗,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水云宗的宗主田云水颁布了一道命令,说是有所感悟,需闭关五年,于是,莫名其妙地召回了在外的弟子,然后封山五年不出。
至于背后的原因,无人知晓,不过,已经年过二百余岁的田云水却是心里清楚明白,当他收到猎龙会被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有了这个想法。越老越怕死,这一点在田云水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好不容易突破了元丹境,还没有享受到生命的愉悦,他可不想为了一个玄孙女田绒的死,去冒险,龟缩起来才是他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之所以如此害怕,那是田云水比别人获取到的信息更多,此前,他门下弟子出山历练,曾带回过有关白衣杀神的信息。田云水结合几个水匪帮派的覆灭情形,以及一些战斗之时被人记下并传出来的相关描述,他第一时间便确认了李墨白的身份,这无疑让他一连紧张了数天,直到得知李墨白真正离开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强者是令人敬畏的,在这个世界上尤为明显,因为,强者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所以人们崇拜强者,同时心中也在痛恨着强者,并且又矛盾地想方设法让自己变成强者。
崇拜与痛恨并存,这看似矛盾的思维,在现实中却大行其道,在桑宁国,青岩城里的端木家,正在上演让家族变强的戏码。
“老爷!已经一个月了!前来挑战的年轻俊杰,皆被小姐打得落败而逃!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这赘婿……”
端木世家里,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脸沮丧地站在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边,低着头不断地诉苦。
“康管家,附近其他州城里,有没有传去消息?”
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是端木世家的家主端木云健,他听着管家端木康的话语也是头疼不已。
“禀家主!都发布了消息!只是……”
端木康点头,然后欲言又止。
“然后那些世家子弟不想入赘我端木家!觉得我端木家没落了!所以很少有人前来是吗?”
端木云健有些愠怒,只是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无力感。正如他说的那样,端木世家正在走下坡路,因为人丁不旺,无力掌管祖上留下的所有产业,如今的端木世家已经从桑宁国的第一豪门,没落成了青岩城里的第一世家。虽然都是第一,但彼此却有着云泥之别,这不得不令世人唏嘘。
“老爷!那眼下还要继续吗?”
端木康低着头,冷汗直冒,一个月以来,前来参加比武招亲的,说是年轻俊杰,还不如说是歪瓜裂枣。更有甚者,有的家族故意派几个相貌丑陋的下人前来,摆明了是在落端木家的颜面。端木康甚至在想,当初规定了十八至二十岁的武者才能上台比试,这一条太有必要了,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自然要继续!大丈夫行于世当重诺笃行!这是我端木家立家之本,岂能言而无信!”
端木云健沉声说完,起身径直走入院中,只是他看起来挺拔的身姿,却给人一种人生失意的萧瑟。
“哎!那就这样吧!”
无力地叹了口气,端木康看了一眼端木云健的背影,转身离开了后庭院。
此时,端木世家的府邸前,一座巨石垒成的比试台上,一位身姿婀娜,打扮得英姿飒爽的美貌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娇咤后,一脚将一个肥头大耳的挑战者踢下了擂台。
此女子,名唤端木飞燕,正是端木家之主端木云健的独女。她正值十八岁的年纪,按说正是享受花季年华的时刻,只不过,她却与其他姑娘不同,为了不让父亲过于操劳,甘愿抛头露面比武招婿,以求谋得良人佳婿为家族的发展出一份力。
然而事与愿违,来此挑战的不是想要一日暴富的痴人,就是心怀不轨的好色之徒,还有一些故意捣乱的其他世家之人。
“端木飞燕!你下手太狠了吧!他虽然长得胖了些,你也不用踢断他的一条腿吧?”
肥头大耳的家伙刚一落地,立刻就有人大声地质疑起来。
“就是!一连好几日了,可是被你打残了好多人!你这还是比武招亲吗?”
“不错!端木飞燕!你们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给个说法!”
……
围观的人群里,在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煽风点火下,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诸位!请大家安静,我们端木家既然设下此擂台,自然是诚心招婿!众所周知,习武之人拳脚无眼,难免会出损伤!所以……”
一名端木家的负责管事见群情激愤,立刻硬着头皮登上了擂台,想要解释一番,却很快就被台下的声音淹没。
“都是借口!之前的半个月为何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我们不要听解释!端木飞燕!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其他人滚下去!让端木飞燕说!”
“让她给个说法!”
听着台下的骚乱,端木飞燕柳眉倒竖,一双美眸几乎能喷出火来。
前半个月那是真的有人来尝试挑战,后半个月都是一些来捣乱的,这让端木飞燕怎能不下狠手。最可气的是,这些上台之人,动作招式阴险下流,总往端木飞燕身上不该触碰的地方招呼,这样的比试,都是带着戏弄与侮辱的成分,端木飞燕没有将对方当场打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够了!都不要吵了!擂台是我端木家设立的不错!但规矩早已宣布,拳脚无眼死伤自负!更何况,对于受伤者,我们端木家都会额外给付药费!可以说,我端木家做的仁至义尽!”
端木飞燕大声怒斥,要不是顾及端木家的门风颜面,她真想跳下去将这些闹事之人痛打一顿。
“若是真如飞燕小姐所说!那这事真没啥抱怨的。”
“是呀!上台都是自愿的,受了伤就胡搅蛮缠!这也太不爷们了!”
端木飞燕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里顿时有了不一样的声音,这也让其他人像墙头草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素闻端木家重诺笃行!在下慕炎夏请姑娘赐教!”
几名捣乱之人还欲起哄,却突然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只见一名青衣少年,露着一脸阳光的笑容飞身跳上擂台。
端木飞燕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异彩,这年轻人与她年纪相仿,而且相貌堂堂,看着还算不错。
管事之人一见不由欣喜,立刻飞身上了擂台,然后拿着一纸文书走到了慕炎夏的身前与之画押立证。